霍尋的語氣聽起來像調笑, 但又像是認真的,猜猜誰是新郎?這要怎麼猜?
一瞬間舒年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很多畫麵,臉瞬間紅了。他說什麼也不乾, 去解蒙在眼睛上的紅手帕:“不行!”
霍尋不讓他解, 伸手捉住他的手腕,舒年一點沒聽到夏星奇反對的聲音,大約也是被控製住了,一時他不知說什麼好,隻能央求道:“彆玩我了。”
“沒玩你,是讓你玩我們。”
霍尋笑著,伸手輕輕一拉, 喜服外袍的衣帶被扯開, 從肩頭滑落:“這樣也不行?”
“不行!”舒年色厲內荏, “你敢這麼乾……我跟你沒完!”
他說完這話, 霍尋好一會沒出聲,舒年正疑惑他怎麼沉默了, 就聽到他歎了口氣。
“都到最後了,就不能再讓我親近親近你?”他說得多少有些無奈, “我和你相處的時間本來就短, 魂魄融合後不消失就不錯了, 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我當然要抓住一回算一回。”
舒年很明顯地愣住了,霍尋笑了一下,問他:“怎麼, 是不是舍不得了?”
魂魄融合這件事舒年聽過不止一次了, 原先他沒有什麼實感, 現在終於要麵對了, 他猶如當頭棒喝,腦袋又暈頭疼。
他不自覺地緊抿著唇,口脂本是甜的,可他現在嘗到的卻儘是苦澀。
“……舍不得啊。”
他聲音很輕,這個瞬間他有種衝動,叫他們不要融合,就這麼繼續下去。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鬼門關很久才能開一次,機會難得,如果不趁機融合,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霍尋又是好一會沒說話,沉默了幾分鐘才笑道:“你可真是招人疼,讓我再疼疼你,行不行?”
他低下頭親舒年,舒年乖乖地揚起臉被他親,口脂被吃掉了不少,蒙眼的紅手帕漸漸暈開深色的痕跡,被打濕了一片。
霍尋一下子就不動了,站了起來,黎夜見舒年哭了,瞬間暴躁:“你不說話能死是不是?”
“唉,我的錯,誰能想到寶貝這麼不經逗,一逗就掉眼淚。”
霍尋語氣輕鬆,捏了捏舒年的肩,似乎是想哄他開心,可惜起了反效果,舒年從喉嚨裡發出了一點嗚咽聲。
“能……”他停了幾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彆那麼沙啞,“能讓我解下手帕嗎?我想再看看你們。”
“這可不行。”霍尋說。
要是讓他看到他們一個個消失的樣子,不是會更難過嗎?
“年年!”
被鎖鏈捆住的夏星奇借觸手掙脫了,撕下封嘴的膠條,撲到他懷裡怒視其他人:“你們都走開!”
他很生氣,一身喜服也變得淩亂,拍著舒年的後背:“彆哭啊今天是我們成婚的日子,你高興點嘛。”
他橫眉冷目地將床幔放下,攏得嚴嚴實實的,一條條觸手伸了出來,要是誰敢碰床幔一下他就揍誰。
這回沒人再打擾他們了,就連霍尋也沒有,夏星奇把舒年抱在懷裡,發覺他臉上濕漉漉的,鼻子跟著一酸。
其實他也不太想融合,他還沒當夠舒年的新郎呢,但是他說不出口,說了也隻是徒增難過而已。
他忽然慶幸舒年蒙著眼睛了,這樣舒年就看不到他哭了,他在舒年麵前哭過好幾回,唯獨不想讓他看到他現在哭的樣子。
他可以傷心,但舒年不可以。
“年年,”夏星奇用最活潑的聲音叫他,“我們來吧。”
舒年聞言動了動,伸手碰手帕:“小奇,我想……”
“彆摘了,這樣就挺好的。”夏星奇說著,又紅著眼睛重複了一遍,“挺好的。”
舒年抱住夏星奇的後背,默默地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偶爾忍不住了才會從喉嚨裡冒出很輕的嗚咽,夏星奇同樣沉默,這是舒年在之前絕對想不到的,他們的這一次竟會這麼柔和而安靜。
舒年咬了咬下唇,將夏星奇摟得更緊了些,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想聽你的聲音。”
“我在呢。”夏星奇說。
“你再說點什麼。”舒年的聲音很低。
“我小的時候,”夏星奇想了想,說道,“日子過得很難,因為我是私生子嘛,全家人都討厭我,我姐還讓同齡人孤立我、欺負我,媽媽去世之後就沒愛我了。”
“我和以前的‘鬱慈航’很像,神憎鬼厭的,就連媽媽發病的時候也想帶我自殺,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早就死了。”
“是你又救了我一次,年年,你不僅救了以前的我,還救了現在的我,成了我的支柱。”
“每當我覺得命運不公的時候,你總會出現,讓我知道原來世界沒那麼糟。”
他低下頭,隔著手帕親了親舒年的眼睛,由衷地說:“年年,謝謝你願意喜歡我。”
結束之後,夏星奇坐了起來,替舒年仔細地攏好衣服。
不知怎地,舒年突然感到巨大的惶恐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上,他伸手去抓夏星奇的衣袖,卻落了空。
他不知所措地坐著,直到耳邊響起了床幔被掀開的動靜。
來人低下頭吻他,身上染著茶與薄荷的香氣,舒年沉浸在清冽的氣息裡,模糊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朝見。”
“舒年。”
左朝見看了他一會,伸出手,將手指探入舒年的發絲間,溫柔地摩挲:“以後……照顧好自己。”
這是要輪流與他道彆嗎?
舒年抱住他,嗓音微微哽咽:“你換句話說好不好?這樣聽起來很像生離死彆。”
左朝見露出很淡的笑意:“不是生離死彆。”
“是我重新活了過來,回到了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