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彆捧我了，”裴虹一邊往對麵戰隊席上走去握手，一邊垂頭喪氣地念叨，“等會兒回了後台保準兒第一個罵我，我都做了半天思想準備了。”
“不能，”方浩漫擺手，“怎麼著彭湃都得是排第一個的，這你甭跟他搶。”
“你當我聾了怎麼著的……”彭湃一臉不悅地扭過頭來對著方浩漫不滿地噘嘴。
而後下一秒就趕緊又一臉堆笑地和NYG的隊員們握手，兩種表情來回切換之熟練簡直讓人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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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比賽的賽後采訪是方浩漫，於是其他人就率先回到了休息室裡。
還好，明茂的情緒要比想象當中的穩定一些，坐在座位上，臉有點紅，手裡一直在轉著那根跟隨了他好幾個月換了無數根芯的圓珠筆。
“教練……”
“乾嘛啊一個個垂頭喪氣跟打了敗仗似的。”明茂抬了抬下巴，眼鏡鏡片反射出頂燈的白光讓人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從而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詭異了。
“教練對不起……最後在野區那一波我真的是有點迷路，下次不會了。”
裴虹紅著臉走過去主動跟明教練認錯，像是隨時隨地都要哭出來似的。
明茂沒吱聲，抬起頭來，表情頗有點像香港黑丨道片裡的老大，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從身體的某個地方掏出一把槍似的。
隻見明茂歪歪頭，看著裴虹，搖了搖手指頭：“你的事兒咱回去再說，實在不行就回去給我學FPS 那樣跑圖去，彭湃來來來，你先過來，離我近點兒。”
說實話，其實彭湃早就知道今天自己是徹底難逃一劫了，所以當明茂在提到他的名字的那一瞬間，彭湃的內心反倒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抬腿穿過人群走到了明茂的身邊，彭湃低下頭去撓了撓眼眉，也不等明茂開口便道：“教練您不用說了，我知道我把中期節奏跑帶偏了……當時隊內溝通有點亂，我作為指揮思路也不清晰，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你這認錯態度倒是積極得很，”明茂托著臉，“同樣的錯誤，這是第幾回了？嗯？”
彭湃低頭不語。
“我倒是要看看這同一塊大石頭是能把你絆到幾次，”明茂邊說，邊把手環在胸前，“春季賽總決賽那一跟頭還是沒給你摔瓷實了，所以說有時候贏比賽確實也不是什麼好事，改天輸個慘的你就長記性了。”
“……”
彭湃被念叨的臉都紅了，趕緊扭頭看了看領隊周赫臣，希望他親愛的周哥能幫幫他。
結果沒成想周赫臣這會兒居然還在盯著電視屏幕裡麵方浩漫的賽後采訪，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展現出來的認真程度簡直就好像是完全不認識方浩漫這人似的。
彭湃一臉無語地把目光收回來。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之前說的東西沒往心裡去，”明茂歎了口氣，把筆記本往旁邊的桌子上一丟，站起身來，“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裡就想指望著沈遊竹，都養成了依賴性了，我現在就感覺沈遊竹手受傷了你們比他還不方便。”
……
印象中入隊的這段時間以來，葉虔好像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隊裡麵的氣氛是這個樣子，也是第一次見明茂在訓練室裡麵發脾氣，而後又在隊員們回來之後自己一個人悄悄地把沒發泄完的火氣隱忍下去，以一種心平氣和的語氣說話。
如果同樣的事情換成是王魏川，葉虔簡直想都不敢想。
“晚上回基地在原有訓練計劃上加訓兩個小時。”明茂雙手插著腰環顧了一下四周，結果在看到這群人疲憊又委屈的目光的時候，內心居然稍稍地觸動了一下，“一個半小時，不能再少了。”
作為明茂從第三場比賽一開始就由最初平靜漸漸轉化為憤怒又從憤怒轉化為更憤怒，最後又從更憤怒重歸於平靜的見證者，葉虔突然有點想笑。
也不知道這赦免掉的半個小時是在明茂內心當中經過了幾輪的掙紮才做出的決定。
正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當吃瓜群眾，忽然葉虔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沈遊竹。
因為現在賽已經比完了，也不用擔心打擾到其他人的思路之類，所以葉虔直接就在休息室裡麵接通了電話。
“怎麼了？”葉虔的語氣平淡。
“比完賽了？”
“嗯，二比一，”葉虔說，“現在還在賽後采訪，明茂在後台訓話呢。”
“先不說比賽的事，”沈遊竹說，“我一會兒要去看小可和我媽……晚上我去接你。”
“接我？”
“不然你是想讓李默林開車送你回來？”
“不，不可以麼？”葉虔一臉茫然。
“不可以。”沈遊竹邊說，邊吸了吸鼻子，而後突然笑了一聲：“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