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了這張照片,她突然就明白了。
“我屋子裡也有一張,就是這張照片,但這張照片,隻是原照片的一半,當初她去世的時候,就隻有那一張照片能用。”
“原來的照片,是我們倆的合照。”
林念側過頭看去,落在墓碑上,看著照片時,目光平靜。
“你願意聽一聽我們的故事嗎?”胡丹問道,看向林念的同時想要起身。
但或許是蹲了一會兒,她一時間沒辦法站起來。
林念立即將她扶了起來。
“胡姨說吧,我會認真聽著。”林念說道。
胡丹微笑,眸中帶著幾分溫柔,看著墓碑說話:“我跟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那時候小,我們還約好了長大後彼此嫁的人要住的近一些,這樣,我們才能做永遠的好朋友。”
“生活是很尋常的,我們的日子也很平常,相處的過程中也會爭吵,會鬥嘴。”
“到了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正好是六幾年,我們都得下鄉,也是那時候,我跟她分開了,但我們也約好,以後還要再見麵。”
“但沒過幾年,她來找我,手裡拿了用病例換的證明文件,說是來見我最後一麵,說我們下輩子再當好朋友。”
“她說她走錯了路,做錯了選擇,可到了那時候,她沒有彆的路可以選擇了,隻是把關心的人都照顧好,放在了適宜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竟然還生了一個孩子。”
胡丹的聲音突然哽咽。
直到她的情緒逐漸平緩下來,才繼續一字一句往下說。
“那時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我想她一定認為,自己找的人會將那個孩子照顧好。”
“念念……”
胡丹說著,突然握緊林念的手。
林念也握住了胡丹的手,輕輕地、慢慢地握住。
許久,林念低聲詢問:“她……小時候過的好嗎?”
“或許吧,”胡丹回頭,再次看著墓碑,“在她看來,能夠吃上一口飽飯,日子就很好了,那時候,我們倆攢夠了錢,拍了一張照片,高興了整整一個月。”
“我也挺好的,”林念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我小時候雖然在家裡吃不飽飯,可去山上找,總能找到好多填肚子的東西,我也會跟彆人一樣,去掏鳥蛋,要是運氣好,能撿到彆人不小心掉了的大番薯,夠我吃好幾頓,那時候,我也很高興。”
胡丹回頭,認真看著林念。
林念衝著她微微一笑,抬手落在墓碑上,輕輕拂去上麵的枯葉:“下次,我再陪胡姨來看您的朋友吧,好嗎?”
或許這當中還藏著許多的事,但到了這時候反倒沒必要說那麼多了。
胡丹看著林念,眼中滿是溫柔,輕輕點了點頭:“好,下次你再陪我一起來看,我們倆,一起過來。”
一陣微風吹過,將不遠處的落葉吹到好不容易乾淨的墓碑上,落在最邊上,搖搖欲墜。
最終,是這片葉子自己掉落下來,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就好像一切都塵埃落定。
胡丹跟林念手挽著手離開,走了一會兒之後,胡丹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
林念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收回視線後,胡丹開始關心林念的生意。
“你這兩年的外貿生意怎麼樣?”
“還是原來的樣子,我不著急,一步步慢慢走就是,”林念低聲回道,“生意上的事我一直都不太懂,隻能摸索著來,偶爾也會遇到死路,我怕路子垮太大了,不小心撞上去。”
胡丹聽著,不禁失笑:“你呀,就是太自立自強了,偏要自己走這條路,不管是什麼路,從頭開始總是很困難的。”
“總不能事事都要胡姨幫忙,”林念輕聲道,“這幾年國內發展也快,國外的市場不著急,就當是結交人脈嘛,總不會有什麼錯。”
“你還是老樣子,性格穩重,也是,做生意跟做人是一個道理,還是得按照自己適應的路子走,走太偏了,也不好,”胡丹對林念的想法很是認可,“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找我。”
“好,”林念笑著點頭,簡單跟胡丹說起這段時間的生意,“水果生意還算不錯,但我現在沒有去主動開拓這方麵,主要還是接一些實際的貨單,胡姨知道,我接觸的都是酒店、飯店相關的渠道,有些東西他們本地貴,就會主動找我幫忙運一些過去,生意倒還算穩定。”
“這樣也好,雖然發展慢,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胡丹點頭,她對林念還是很有信心的,“不過我還真有點好奇,你現在到底在走什麼方向的路?那些國家都要什麼?”
“不同的國家不太一樣,我現在接觸不多,貨船走的也不遠,都是臨近的國家,也就是一些醃菜,什麼鹹菜、酸菜、泡菜之類,國內便宜,醃好之後耐存儲,運輸也方便,出了國價格能往上漲不少,還有冷凍的海鮮,三文魚什麼的,前段時間有接到幾個單子,有的時候正好貨船要走一趟,就順路運過去。”林念隨口說道。
“你現在也出息了,做起生意來頭頭是道,跟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相比,可不一樣了。”胡丹笑了,滿意地看著已經完全成長起來的林念。
林念跟著笑起來,眉眼微彎:“我就是膽小,走一步看一步,想著做生意不可能一步到位,反正慢慢來嘛,穩穩當當走,至少我心裡能安穩一些。”
兩人說著話,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