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祺然一愣。
“你明明很不情願,也並非走投無路,為什麼仍要選擇與我結婚?”
沈祺然張了張嘴,一時有點不明白邵行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這種對重生的他來說,明明早該是心知肚明的問題。
遲疑片刻,沈祺然謹慎地按照原著裡的描述,給出了答案。
“我想脫離沈家。”他說,“我受夠了他們的輕視和冷眼,想給自己找一個靠山,而你……是最佳選擇。”
邵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那你走了一步爛棋。”他說,“如果再多等兩個月,艾瑟就回來了。”
“……”
沈祺然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錯誤。
他不應該那麼著急地和艾瑟撇清關係,畢竟邵行是重生過的人,前世的經曆讓他對原主和艾瑟之間的曖昧關係確信無疑。解釋就是掩飾,越是急於澄清,越顯得可疑,倒不如順水推舟,借力而為。
腦中電光閃轉,沈祺然輕輕眨了眨眼睛,瞬間有了新思路。
“但沒有‘如果’。”他順著邵行的話說了下去,“我已經等了他四年,石沉大海毫無音訊的四年。但凡他念一點舊情,我在沈家的處境也不會那麼艱難,所以就算他回來了又怎樣?一個無情無義的渣男,難道我還指望他幫我脫離苦海嗎?”
邵行眸光微動,因為他隱約從這番話裡聽出了另一層意思。而更令他猝不及防的是,沈祺然居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半跪在他的輪椅前,抬頭仰視著他的眼睛。
“我現在的丈夫是你,邵行。”
他伸出手,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在月光下熠熠發光。
“真正幫助到我的人是你,我不會以怨報德,忘恩負義。不管以後會怎樣,在婚姻存續期內,我一定會遵守結婚誓言,保持忠誠和專一,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這是一次大膽而危險的投誠。
沈祺然很清楚,上輩子原主的所作所為,是邵行心中一根難以拔除的毒刺,自己的任何示好和投誠,都會被邵行當成“虛偽”和“圖謀不軌”。
但他還是要試一試。
哪怕冒著被更加憎惡的風險,隻要有獲得一線生機的希望,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一定要試試,而不是坐以待斃。
邵行靜靜地看著半跪在身前的人,英俊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時間在沉默中一點一滴地流逝,沈祺然的心也慢慢墜入穀底,卻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那你想要什麼?”坐輪椅上的人問。
“你想以什麼作為交換?”
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隻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所謂的忠誠說得好聽,其實也隻是牌桌上的一副籌碼。邵行對這場交易並不感興趣,但他很好奇,沈祺然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上輩子,那個人的野心和**是赤/裸裸的,權勢、地位、財富……他追求的無外乎就是這些。
但現在,邵行卻不敢肯定了。
肯澤和沈祺然的談話他從頭到尾都聽到了,肯澤有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
——你變了很多,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一個人的變化真的可以這樣大嗎?容貌可以修飾,性格可以偽裝,言行舉止也可以有意識地控製,那麼深藏在心底的野心和**呢?
如果連源自靈魂的追求和渴望都不再一樣,眼前的青年,和上輩子自己恨之入骨的那個人,還能算是同一個人嗎?
邵行凝視著眼前的人,他設想了許多可能,也自認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聽到對方的回答後,他的表情還是出現了一瞬的怔愣。
那個人說——
“我想要兩年後,也就是離婚後,你能讓我正常自由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