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整個王城都轟動了。
雖然人族黨和蟲族黨天天鬥得你死我活,但大部分民眾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他們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喝喝吃吃,到了繁衍季就順從本心去交/配,從沒有什麼“精神文化娛樂生活”的概念,直至沈祺然的音樂出現,簡直一曲驚醒夢中蟲,大家頭一次意識到:原來除了生存和繁衍,我們還可以追求點彆的?
沈祺然一夜爆紅,他的音樂瞬間風靡全星球,每場演奏會的門票都被炒到了天價,甚至連申請加入人族黨的申請書都翻了幾百倍,創下建黨以來的曆史新高。
洛娜他們都很激動,沈祺然倒是不怎麼意外,畢竟肯澤說過,寄生者對他的音樂似乎就是情有獨鐘,隻是他沒想到,換了個世界,這招對寄生者還是那麼好用。而且因為這個世界的文化娛樂生活堪稱貧瘠,自己的音樂完全是在降維打擊。
大紅大紫後的困擾當然也是有的:沈祺然作為人族黨最矚目的王牌新星,呼聲最高的下一任人族黨首領,自然也就成為了蟲族黨的眼中釘。他們一直想找沈祺然的麻煩,不過人族黨雖然弱勢了點,卻也不是好惹的,全黨上下把沈祺然護得嚴嚴實實,蟲族黨的人想下手都沒理由。
而如果無理取鬨強行抓人的話,不用人族黨出手,那些狂熱粉絲們就能把蟲族黨的大本營給衝飛了。
……就很氣。
車子拐了個彎,飛濺起一地的水花,坐在旁邊的洛娜還在抱怨今天場內粉絲瘋得太厲害,尤其是快終場時,差點都要把防禦結界給撞破了,當時真把她嚇得夠嗆。
“蟲族黨那幫屍位素餐的狗東西也不管一管!就不能引導民眾像我們一樣,學會人類的矜持克製嗎?他們隻知道整天對我們指指點點!揪我們的小辮子!真不要臉!”
沈祺然也覺得今天場內有點過於瘋狂了,納悶道:“以前繁衍季的時候,民眾也沒這麼瘋狂啊。”
“害,以前你的信息素也沒這麼明顯啊。”一提到這個,洛娜就頭疼,“你現在就是移動的人形荷爾蒙你懂吧?還有音樂加成,他們不瘋狂才怪呢。”
話音剛落,演奏廳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聽著像是什麼倒塌的聲音,沈祺然和洛娜麵麵相覷,很快演奏廳內的線人就傳來了消息,說舞台上的精神力結界被衝垮後,那些狂熱粉絲全都紅著眼衝上了舞台,把沈祺然剛才彈奏的鋼琴撕成了碎片,並當場大打出手,要爭搶這些碎片拿回去做巢,因為人數太多,鬨得又太厲害,直接把舞台給震塌了,雖然沒死人,但不少人都受傷了。
沈祺然&洛娜:“……”
沈祺然:“……呃,這算我們的鍋嗎?”
洛娜:“當然不算,但要提防蟲族黨那幫人趁機往你身上潑臟水。”
沈祺然:“比如?”
洛娜:“他們可以說你沒管好自己的信息素,對這次的事故有不可推卸的連帶責任。”
沈祺然鬆了口氣,又懶懶地靠回了椅背。
“我記得信息素管理不當的罪名,頂多是開個罰單吧?最糟也就是拘留24小時。”
你然哥都是在生死線上走過一遭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在乎這點罰款和拘留24小時?
根本不帶怕的。
“現在可是繁衍季。”洛娜一言難儘地看著他,“萬一他們買通警局的人,把你和一群發/情的雌蟲關24小時呢?你確定自己不會被榨成蟲乾?”
沈祺然:“…………”
天不怕地不怕的然哥垂死病中驚坐起,而洛娜已經慢慢悠悠補完了後半句話:“……當然,老大他們肯定不會讓蟲族黨得逞的,你肯定不會蹲局子。不過,”她微微一頓,“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沈祺然知道她話裡的潛台詞,他沉默了一下,問。
“除了配對,真的沒有彆的辦法壓製信息素了嗎?”
“……沒有。”
“但我真的做不到。”沈祺然苦惱地皺起眉,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坦白,“其實,我沒有發/情期。”
洛娜天天說沈祺然的信息素很猛很誘人,但沈祺然自己壓根就聞不出來,他也聞不到其他人的,所以他根本不會受到繁衍季的影響,也不會受本能驅使出現發/情跡象。
不能發/情的雄蟲,放在人類世界就等於硬不起來,說得再直白一點,就是——他不行。
驚呆了的洛娜:“……”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對方一直不肯去配對中心登記,而且前幾次繁衍季時,沈祺然就算沒有配對也依舊能冷靜克製,當時黨內大佬紛紛誇獎他有人類先祖遺風,不會受蟲族本能驅使,不愧是人族黨的未來接班人雲雲,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天啊,想想就好慘,白瞎了這麼一個優質大帥哥!
不,現在不是同情小夥伴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一定要保守住這個秘密。”洛娜壓低聲音,嚴肅道,“萬一被蟲族黨知道,你就完了。”
在蟲族黨主宰的社會裡,繁衍是最重要的主題,也是全社會的共識,若出現不能發/情的雌蟲或雄蟲,會被強製送往特殊機構進行藥物治療,甚至要動手術,以蟲族黨對沈祺然的恨意,他們不在這方麵做文章是不可能的,沒準送進去就要關一輩子,到時候就算人族黨的高層再神通廣大,也未必能把人完好無損地撈出來。
“嗯,我知道。”沈祺然點頭,他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才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
至於自己為什麼沒有發/情期,為什麼聞不到信息素,原因猜也猜得到,因為他不是半人半蟲嘛,不過這個涉及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哪怕是人族黨的人,他也不敢輕易吐露,反正能瞞一時是一時。
“但這樣的話,你更要去配對中心登記了。”洛娜若有所思,她湊到沈祺然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者聽完後,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必須這樣嗎?”
“你拖得越久,被蟲族黨發現的概率就越大,比起這個風險,信息素的問題反而無關緊要,我們到時候再找個借口瞞過去就是了。”
沈祺然歎了口氣,但他知道也沒有更好的方案,隻能點點頭。
“好,那就這麼辦吧。”
車子平穩地拐過一個路口,車聲遠去,這片無人的街道又一次恢複了寂靜,隻有雨水淅淅瀝瀝下落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濕漉漉的潮氣。
突然。
在街燈照不到的背光陰影裡,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好像是一名成年男性,腳踏黑色軍靴,身著黑色軍裝,隻是因為影像過於模糊,完全看不清他臉部的麵貌。這個人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像是調頻信號接觸不良一樣,最終在閃爍了數次後,徹底消失了。
寂靜的街道,雨依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