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第23天(1 / 2)

衝喜[重生] 繡生 12461 字 7個月前

兩人喝儘一壺茶, 李鳳岐的神色已經完全釋懷。

不論他的親生父母是誰,中間有何種曲折故事,都已經煙消雲散。老王妃不肯告訴他真相, 許是與他的身世有關, 多半是為了保護他。但這些陳年舊事, 既然已經被韓蟬翻了出來,就總有一天會重見天日。

老王妃不說,他就自己去查。

與其蒙在鼓裡, 被彆人拿捏在掌心當做籌碼,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

將這些事情想了個清楚明白, 李鳳岐真心實意地向葉雲亭道謝:“大公子一席話, 解了我多年困擾。”

葉雲亭搖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爺身在山中,才看不清原貌。”

“大公子太謙虛。”李鳳岐不讚同他的話。母親的冷淡, 早夭的弟弟,始終是橫亙在他心裡的一個結。若是沒遇到葉雲亭,他可能已經鑽了牛角尖, 而不是像今日這樣想得透徹, 終於釋懷。

不論真實身世如何, 老王妃終歸是養大他的母親。

這一點,不會變。

李鳳岐玩笑道:“可能司天台弄巧成拙,大公子當真是與我相輔相成的貴人。”

葉雲亭心想, 便是沒有我, 上一世你也掙脫困境, 登上了九五之位。他是不是李鳳岐的貴人尚不知道,但李鳳岐肯定是他的貴人。

心裡這麼想著,但他嘴上還是客套地回答:“司天台不過是尋個理由將我送來王府而已, 命格之說向來都是一陰一陽,講究陰陽調和,哪有兩個男人的?”

“那倒是未必。”李鳳岐看著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來:“大公子可知道我為何至今未曾娶妻?”

葉雲亭不妨他忽然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愣了愣才道:“為何?我以為王爺是不想……”

要說權勢,誰能及永安王?除了宮妃,這滿上京城的待嫁姑娘,該都由著他挑選吧?

要不是他遲遲未曾娶妻,也不至於在落難之後被塞了個男人做王妃。

“因為我不喜歡女人。”李鳳岐朝他笑了笑,俊美臉龐霎時冰消雪融,如同春花初綻,有種驚人的美。

他實在是生了一副蠱惑人心的皮囊。

葉雲亭曾聽不少人讚美過自己的長相,但這一刻看著李鳳岐,心想這些人大約是沒見過永安王笑起來的模樣。

他就這麼直愣愣看著李鳳岐,直到人已經轉著輪椅出去了,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麼。

不喜歡女人?

永安王不喜歡女人?

葉雲亭心臟一跳,先是驚,然後便是濃濃的疑惑。

不喜歡女人就不喜歡女人,但他忽然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人已經走了,錯過了最佳時間,他再想去問已然不合適。葉雲亭揣著濃濃的疑惑,憋氣地喝完了杯盞中的涼茶。

話說三分叫人猜,實在是惡劣至極。

*

剩下半日,李鳳岐的心情極好。

他想起離開時葉雲亭那一臉呆愣愣的樣子,就覺得十分可愛,有些像……像籠子裡那一群呆呆的灰兔子,團著身子,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你,不會躲也不會逃跑,等被人揪住了長長的耳朵,才後知後覺地掙紮起來。

所以說完那番話後,就果斷抽身而去。

沒留下半點機會給他詢問。

他身體舒展地靠進輪椅中,眯著眼遠遠瞧著頭頂的天空。他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很明確,他想征戰沙場,驅除強敵,便投了軍;他想護著李蹤坐穩地位,便甘願做他手下屠刀……如今,他想要假戲真做,叫葉雲亭做他的王妃。

隻是葉雲亭又與旁的人或者事不同,他聰慧通透,有自己的主意,不輕易為外物左右。

比李蹤更有頭腦,比強敵更難攻破。

要……徐徐圖之。

李鳳岐十幾歲時便發覺自己不喜歡女人,同齡的玩伴都有了通房妾室,沉迷男歡女愛時,他卻對女人提不起一點興趣。但若說對男人有興趣,卻也沒有。這滿上京的公子哥兒,不乏皮囊好得。但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隻懂得吃喝玩樂。在他看來,個個蠢笨如豬,與他們多言還不如多練幾遍刀法。

到了娶妻的年紀,父親母親倒是想給他張羅親事,他推拒了幾回,發現不起作用之後,索性便坦言了自己的喜好。龍陽之好古往今來並不少見,父母雖然憂心,卻到底沒有勉強他。

一直到如今,他二十有六。彆人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他卻連個暖床的人都沒有。

好在葉雲亭出現得不算太遲,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些,兩個人總比一人暖和。

朱烈過來尋他時,就見李鳳岐望著天,嘴角含笑,笑得極其瘮人——從前王爺這麼笑的時候,總會有人要遭殃。

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小心翼翼地靠近:“王爺?”

倒是很想問您這是在想什麼呢,但沒敢。

王爺想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凡人該知道的。

這知道了,說不定就得遭殃。

但他不問,李鳳岐卻偏要說。他將輪椅轉過來,正對著朱烈,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我如何?”

“?”

朱烈腦袋上冒出碩大一個問號,心想您英明神武用兵如神高大俊美,就是脾氣差了點,如今可能還有點腿腳不便,但還是極好的!

“王爺當然是最好的!”

“那大公子呢?”李鳳岐又問。

朱烈反應一下大公子是誰,搜腸刮肚地繼續吹噓:“王妃當然也好,長得俊俏性格又好,待王爺更是赤誠一片!再沒有比王妃更好的人了!”說完又謹慎地補充一句:“除了王爺您。”

心想這回都誇了,總不會挨罰。

李鳳岐瞥他一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又慢吞吞地道:“那你覺得,王妃心儀我嗎?”

朱烈:???

這問題就有點怪了。

這都成親了,還談什麼心儀不心儀,總不是要在一張炕上睡覺的?

朱烈撓了撓頭,謹慎道:“應該是心儀的……吧?”

他有點不確定,王爺是想聽心儀呢,還是不心儀呢?

結果說完,卻見自家王爺瞬間冷了臉:“我看你的腦袋除了當個擺設,也沒有什麼用。若是用不上,不如我替你摘了。”

朱烈一蹦老遠,委屈道:“王爺與王妃之事,我如何敢瞎揣度。自然是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鳳岐冷冷瞪著他,半晌後擺擺手:“滾遠些,看見你心煩。”

朱烈風一般跑了,半路上遇見五更,還苦口婆心地勸他:“王爺心情不好,你可小心些。要是王爺問你些奇怪的問題,你就裝嗓子壞了,說不了話。可彆說哥哥沒指點你。”

五更:???

他拿著一封拜帖去尋李鳳岐,就見李鳳岐果然如朱烈所說,沉著一張臉,有些駭人。

他心裡琢磨了一番,決定少說少錯:“王爺,有國公府的拜帖。”

李鳳岐接過拜帖一看,發現是齊國公府送來的,齊國公一家將於八月二十八上門拜訪。

他嗤了一聲,心想這齊國公來得正好,說不得就能有機會給葉雲亭解解圍,叫他對自己多些感激。自古以來,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倒是不需湧泉相報,隻以身相許便足矣。

“李蹤送來的人都還安分嗎?”李鳳岐思索一番後問。

“還算安分,按照王爺的要求,不該讓她們知道的消息,一絲也沒漏出去。有那麼三個人,會在固定時辰將消息傳進宮裡。”

“嗯,那二十八那日,把傳訊的那三人的支開,彆叫她們看得太清楚,”

葉知禮與殷紅葉夫妻兩人都不是善茬。他們來了王府若是收斂還好,若是不收斂,他難免出手。若是傳進宮裡,叫李蹤知道了他對葉雲亭的在意,指不定就要大做文章。

雖然他不怕,但總是麻煩。

*

晚上安寢時,葉雲亭還在琢磨著白日的事。

他雖然沒經過情愛之事,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這兩日兩人一直同塌而眠,日後或許還有很長一段時日要同床共枕。對他來說,兩個男人睡一張床也沒什麼矯情彆扭的。況且床榻足夠大,各睡各的,倒也不妨礙。

但李鳳歧今日忽然對他說不喜歡女人,那意思是他喜歡男人?

那如今自己與李鳳歧同塌而眠,豈不是如同男女睡在一起?葉雲亭微微擰著眉,思索著李鳳歧應該也不是對著個男人都會有異樣想法吧?

李鳳歧沐浴完出來,就見葉雲亭懷裡揣著個湯婆子,偎在床上出神。

他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在燭火下閃著烏黑光澤,越發趁得黑發如鴉,白膚勝雪,紅.唇激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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