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越說越玄乎,葉雲亭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看看李鳳歧在做什麼。隻是他一動,那老和尚卻陡然看了過來:“誰在暗中窺視?”
葉雲亭一驚,定住身體四處張望,還以為靈堂中藏了其他人。但他目光四處逡巡,卻發現老和尚直直看著他所在的方向。
“?”他心中一驚,意識到什麼,遲疑著往外跨出兩步,卻見老和尚的目光果然也跟著挪動——那老和尚竟似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葉雲亭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僵住身體不敢再動。
老和尚疑惑地張望了半晌,卻沒發現什麼,隻摸了摸頭,道了一聲奇怪,便大步朝外去追李鳳歧。
見他離開,葉雲亭心裡一鬆,緊接著便是一陣眩暈,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在書房中。
天色已經黑了,書房裡燃著蠟燭。
李鳳歧一身黑衣坐在桌案後,另一人則垂手恭敬地立於案前,似在聽候吩咐。
“你是說,下毒之人與沈家有關?”
那人應是:“目前查到的線索,都指向沈家。”
“是沈家倒也不意外。”李鳳歧垂眸沉思半晌,忽然嗤了一聲:“沈重予也不是第一次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而且他也猜到了沈家動手的目的。
李蹤顧忌名聲,又以為他身中劇毒遲早要死,遲遲沒有對他動手。但沈重予為了向皇帝遞投名狀,害死了他母親。他一日不死,沈重予便一日不得安寢。熬到如今才動手,許是實在按捺不住了。李蹤對此或許不知情,又或許知情但裝作不知,故意放任沈重予行動。
不過事到如今,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已經不重要了。
如今他沒死,必定會要他們血債血償。
李鳳歧眉眼戾氣繚繞,屈指在桌上彈了彈,淡聲道:“依計行事,做得乾淨些,莫要漏出馬腳。”
“是。”下屬領命而去,隻留李鳳歧坐在書房裡,躍動的燭火投映在他臉上,留下大片陰影。
葉雲亭卻震驚於剛聽到的事實,上一世讓他身死的毒湯,竟也與沈家有關係。
……
半夢半醒之間,李鳳歧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緊緊抱住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適應了黑暗之後,卻見葉雲亭弓著身體,額頭抵在他肩頭,喉間發出破碎的囈語聲。
支起身體,單手點燃了蠟燭,李鳳歧探身去看,就見葉雲亭眉眼皺成一團,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胳膊,似又做了噩夢。
李鳳歧抬手在他背上輕拍,輕喚他的名字。
一連喚了許多聲,才終於將葉雲亭自噩夢中喚醒。
葉雲亭抬起臉,茫然地對他對視。
李鳳歧正要出聲詢問,卻見他忽然坐起來,神色凝重地看了他半晌,道:“王爺,我有些事想同你說。”
“什麼事要如此嚴肅?”見他一臉鄭重,李鳳歧也不由坐直了身體做傾聽狀。
回憶起夢中所見,葉雲亭抿了抿唇,斟酌許久,才終於將言辭組織好,遲緩地開了口:“跟沈家有關……”
他做了半宿夢,此時開口,嗓音還有些乾啞:“沈家那封信,或許有詐。”
李鳳歧微微皺眉:“怎麼說?”他還以為是葉雲亭自信件中發現了什麼端倪。
葉雲亭卻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個和夢中的老和尚一樣的問題:“王爺信命數麼?”
“自然信。”李鳳歧一愣,隨即又笑起來:“司天台都說了,大公子是我命中福星,你我相輔相成,乃是天作之合天定姻緣!”
葉雲亭本是十分嚴肅地在提問,卻不想他給出了個與夢中截然相反的答案。
他愣了愣,隨後撇開了眼睛:“我不是說這個……”
李鳳歧見他似十分認真,思索了片刻又道:“命數之說,信與不信,要看對誰。若是對大公子,我自是信的。但若是對其他人,卻未必會信。”
命數之說,玄之又玄。比起這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更相信自己。
但若是換成葉雲亭,他卻又願意相信司天台的話,他與葉雲亭,合該就是天生一對。要有幾生幾世的命定姻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