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解藥之後, 除了晚上就寢,老大夫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李鳳歧身邊觀察, 不斷地施針以及記錄脈案。
如此三天過去,他方才露出喜色:“有效果,有效果了!”
“王爺自己也感覺到了吧?”
李鳳歧是習武之人,又擅醫術,對自己的身體變化十分敏感。聞言點點頭:“是,這兩日明顯感覺聚在腿部的寒氣散了,經脈逐漸暢通,也開始有了知覺。”
因為寒毒彙聚, 他的雙.腿是麻木沒有知覺的, 但現在卻開始有了鈍感。雖然還有些遲鈍,但確實是有感覺了。
“輔藥我調整一下劑量, 還需要繼續服用, 直到體內的毒素完全清出來,”老大夫下筆如飛, 在脈案上飛快記錄著, 嘴上還不停道:“雙.腿有了知覺之後,王爺可多按揉穴位, 幫助經脈流通。待雙.腿可活動後,便可嘗試練習站立和行走。”
他說著頓了頓, 特意囑咐道:“不過切不可操之過急, 王爺中毒數月,雙.腿受寒毒影響,有些許萎縮。還需慢慢鍛煉適應。”
“穴位按揉?我可能學?”葉雲亭在一旁聽著, 將大夫的話都默默記在心裡。
“這……”老大夫本想說王爺自己就會,但對上李鳳歧的眼神, 他急急收住話頭,了然笑道:“王妃自是可以的,我給王妃一張穴位圖,王妃照著做就好。睡前按一按通經活絡最好。”
“那就多謝大夫了。”葉雲亭鄭重謝過,才隨著一起去拿穴位圖。
回來時,就見朱烈也在,正在回稟什麼事情。
他一邊研究穴位圖,一邊隨口問道:“出何事了?”
“李蹤忽然要給趙家翻案。現在老臣們都在太和殿外長跪呢。”李鳳歧意味深長道。
“趙家?”葉雲亭凝眉思索片刻,遲疑道:“可是那個被滿門抄斬的趙家?”
先生當初跟他提過一嘴,還感慨過趙家著實可惜。
“沒錯。”李鳳歧點頭:“趙家的案子,是先皇還是太子時審理的,如今李蹤要翻案,無異於是要打先皇的臉麵。”
若是主審人是旁人就罷了,偏偏是先皇。這案子若是真翻了過來,證明趙家受了冤屈,那就是先皇錯殺忠臣。此事影響甚大,如今叛黨未除,很可能會被拿來大做文章,那些老臣絕不會同意。
“怎麼忽然會想給趙家翻案?”葉雲亭可不覺得李蹤是個見不得冤假錯案的皇帝。如此行事,內裡多半另有緣由。
“與韓蟬有關。他如今就在昭純宮養病。”李鳳歧輕嗤一聲,神色譏諷:“他處處瞧不上李蹤,但最後還是要利用李蹤對他的情意來達成目的。”
旁人如今還不知道韓蟬與趙家的關係,他卻已經收到了消息。
依他看來,韓蟬是趙家遺孤之事還有待商榷。韓蟬此人智多近妖,為達目的又不折手段,難保趙家不是他扯出來迷惑和拿捏李蹤的幌子。
抄家滅族的血海深仇,他甚至都能料想到李蹤麵對韓蟬時是如何心虛氣短,予取予求。
“韓蟬是趙家人?”葉雲亭遲疑道:“可我聽先生說,趙家當時唯一逃過一劫的血脈,多年前就已經病死了。趙家應該已經沒人了才對……”
李鳳歧挑起眉:“常先生與趙家相識?”
當年趙家確有一人逃過一劫,若是活著,算算年歲跟韓蟬該差不多大。否則韓蟬也不能扯趙家來當幌子。
隻是常先生怎麼會如此篤定趙家已經無人?
他這麼一說,葉雲亭心中也浮起了些疑惑,先生確實對上京許多陳年舊事都非常熟悉,不隻是如今的趙家,還有先前的賀家也是。
“許是四處雲遊,聽得多吧。”葉雲亭也沒太放在心上,心想下次再見先生,或許可以多問問他一些舊事,說不定就能尋到有用的信息。
李鳳歧也未刨根問底,那常裕安師徒顯然不是尋常人,知道得多謝倒也不足為奇。
話題就又拐回了李蹤身上:“不過依我看,李蹤不會妥協。給趙家翻案,勢在必行。”
李蹤可不會顧忌老臣,自皁河一戰後,他行事作風大變,顯然已經不準備循規蹈矩當個聽話的皇帝了。況且他對先皇也沒多少感情,更不會在乎先皇的名聲。對他來說,或許這還是緩和與韓蟬關係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