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人馬不多,葉雲亭便鬆了一口氣。
“加快往前走。”葉雲亭撩起車簾,看著前方逐漸變窄的穀道:“把他們引到那裡麵去。”
山穀狹窄,兩側是幾乎與地麵垂直的陡坡,坡上生長著枝乾粗壯的老樹,因為連綿不絕的大雪,坡麵上結了厚厚的冰,那些猙獰伸展的樹枝上更是懸滿了尖銳的冰棱。他們趕路沒法攜帶大量的弓箭,但此時這些尖銳的冰棱,就是最好的“箭”。
馬車加快速度駛入了越發狹窄的穀道之中。
而此時,崔僖帶著人馬剛到山穀之前。
看著地麵上的馬蹄印和車轍印,一旁的副統領道:“果然是往這邊逃了。看這馬蹄印子,不過四五十人罷了。”他語氣興奮,顯然已經迫不及待要將人捉住立功了。
崔僖攥著韁繩,冷冰冰瞧他一眼:“哦?那不若你進去試試?”
那副統領不知他何意,訕訕閉了嘴。
崔僖望著曲折的穀道,以及地麵上雜亂往深處延伸的馬蹄印,眼神便閃了閃。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之所以臨時帶人親自往冀州方向追,是因為他聯想到了上京城中四起的流言,如今上京群情激憤,都信了老王妃和王妃是被西煌人劫走了,就連尚不知情的葉泊如也深信不疑。
李蹤以為這一切都是李鳳歧早就布好的局,他卻覺得這一切與葉雲亭脫不了乾係。永安王再算無遺策,也沒法隔著幾千裡的距離控製上京局勢。
必定還要有一人在中策應。
而這人極有可能是葉雲亭,是以他順著葉雲亭的思路,才猜測他可能放棄陸州,轉走冀州了。
而且葉大公子倒是比他想象中還要出色。
崔僖唇角興味盎然,抬了抬手,命令所有人原地等候,自己策馬往山穀內走去。
先前那急著抓人立功的副統領還在疑惑:“崔常侍這是何意?”
崔僖回眸看了他一眼,麵色淡淡地擺了下手。
那副統領還要追問,卻覺得心口一涼,低頭去看,就見冷白刀尖穿胸而出。他瞪大了眼,口中鮮血湧出,再說不出半句話,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至死也不知道崔僖為何要殺自己。
崔僖輕嗤了一聲,一夾馬腹往前馳去。
而守在山穀前的兩百神策軍,如同冰雕般一動不動,所有人對倒在地上的副統領視若無睹。
*
身後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葉雲亭掀起車簾,正要下令動手,卻聽暗衛統領疑惑道:“追上來的隻有一人。”
葉雲亭手一頓,示意他們按兵不動,自己鑽出馬車往後看。
追上來的果然隻有一人一騎,馬上之人,還是個熟人。
崔僖停在十步之外,朗聲道:“崔某可能請大公子一敘?”
葉雲亭眯眼瞧他:“不知道崔常侍單槍匹馬前來,意欲何為?”
他對崔僖的印象並不算太壞,崔僖這人雖然名聲不好,但實際上自他重生以來,並未見對方做過什麼十惡不赦之事,甚至在他初入王府時,還曾提點過他。與其說他是壞,不如說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就比如現在,葉雲亭不信他沒有帶人前來,但他卻偏偏獨自追了上來,還要與他一敘。
若不是知道他是皇帝心腹,這模樣不像是來追捕,倒像是送行。
大約是見他遲疑,崔僖又道:“這兩側守衛嚴密,我一人也傷不了大公子。大公子何必遲疑?”
葉雲亭聞言,更加篤定他已看破了自己的布局,如此還能獨身前來,就算不是友,也稱不上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