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跟到了寨子外, 記下方位後,就趕在寨子裡的人下山之前,先回了破廟。
葉雲亭聽完暗衛所說, 道:“果然是流民落草為寇。”
強壯些的流民占山為王, 而那些弱小的流民, 或做雜役, 或像那對祖孫一樣,被派出來打頭陣,摸清過路人的情況。方便後頭的人下手。
“寨子裡能打的青壯也就五六十人。其餘都是老弱婦孺, 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五更道:“隻是此處距離冀州城不遠, 真鬨出動靜來, 恐引起冀州城的注意。”
葉雲亭想得卻是另外一個方麵, 寨子裡滿打滿算估計也就百來人,相對於整個冀州城來說,還是少了些。
而且看那祖孫倆的情形, 在寨子裡過得顯然也不好。若是投奔冀州城或者附近的城鎮, 多少還能領一口稀粥。但她們卻甘願留在寨子裡, 顯然是不信任冀州城以及周邊城鎮的官府。
這疑團擱在葉雲亭心裡,總覺得弄清楚才能安心, 便道:“不必真跟他們動手, 擒賊先擒王, 到時候你們先抓住山匪頭子,其餘人自然就散了。我再讓狼王與獵隼嚇唬他們一番, 當廢不了多大功夫。”
既然是流民, 自然就比不上正經軍隊出身的暗衛, 威逼恐嚇一番,足以嚇住他們, 根本不必與他們直接衝突,畢竟葉雲亭隻是想弄明白這冀州城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五更聽他如此說,便出去布置去了。
葉雲亭想到等會兒可能會有衝突,叫王妃與倚秋避到了馬車上去,由四個暗衛護著。自己則坐在火堆邊,等著那群山匪自投羅網。
如此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暗衛便悄聲來報:“人來了。”
那些山匪自以為行事隱蔽,分成兩隊,從後方包抄上來,卻不知道行蹤早就全部暴露在了盯梢的暗衛眼中。
藏身樹上的暗衛打了個手勢,消息就迅速傳到了葉雲亭耳中。
他微微頷首,做了個手勢,讓所有人準備行動。
*
山匪中領頭的是兩個大漢,一個滿臉絡腮胡,一個光頭滿臉橫肉,
絡腮胡隱在陰影中,看著係在路邊的馬匹,搓了搓手迫不及待道:“都是好馬,拿去賣了估計能換不少錢,”
光頭往刀上啐了一口唾沫,輕蔑看他一眼:“能用得起這樣的好馬,家底肯定不薄。這些馬都是小玩意兒。到時候我們摸清了家底,讓那娘倆兒寫封家書送回去,不愁沒銀子。”
他這是打著拿人質換錢的想法。
兩人說話間,已經帶人摸到了破廟門口。十來個暗衛喬裝的家丁都在另一側避風處睡覺,恍若未覺。
光頭朝絡腮胡使了個眼色,指了指一堆睡覺的“家丁”,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讓他帶著大部分人手去解決那些家丁。自己則帶著少部分人摸進了破廟裡。
廟裡隻有一人,並沒有其他家丁護衛,一個年輕公子裹著狐裘大衣正睡得熟。
光頭在那看著就價格不菲的狐裘大衣上來回掃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兄弟們,咱們這回要發了。”
說完,提著刀就朝裝睡的葉雲亭大步走去。
葉雲亭聽見動靜睜開眼,大驚失色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光頭見狀嘿嘿笑了一聲,囂張道:“我是你爺爺!”
葉雲亭雙臂環抱身體,一臉慌張地說:“可、可是我爺爺早就入土了。”
“……”光頭一噎,隨後獰笑:“小白臉牙尖嘴利,等會你就笑不出來了。”說著那把鋥亮的大刀就要抵上葉雲亭的脖頸。
葉雲亭抬眼瞧著,卻並不動。反而往後仰了仰身體,淡聲道:“季廉。”
“來嘞!”藏在神像背後的季廉立即站起身體,雙手抱起一側石鑄佛像掉落的頭,朝著光頭匪首砸過去。
一切發生隻在一瞬間,光頭沒來及反應,就被那分量不輕的佛頭砸到了牆上。
連帶著破敗的廟宇抖了抖,搖搖欲墜。
彆說跟著光頭進來的幾個山匪,就是藏在梁上的五更等人也忍不住“嘶”了一聲,季廉這蠻力,真是看一次驚一次。
葉雲亭站起身來,慢條斯理拍了拍肩上的落灰,沉聲道:“都拿下。”
五更等人自梁上跳下,輕而易舉便將這些山匪都製伏了。
他帶著季廉走到廟門口,就見外頭絡腮胡已經被製住,剩下的一幫山匪見勢不妙,試圖突圍。卻被暗衛包了餃子。
有山匪垂死掙紮間,扭頭瞧見葉雲亭文文弱弱站在廟門口,身邊隻有個白胖的侍從,猜測他應當是這群人的主子,咬咬牙拔刀就朝他衝過去——
隻可惜還未靠近,就聽頭頂一陣掠空聲,一隻翅膀張開有將近四尺寬的獵隼俯衝而下,尖銳的利爪直取他麵門。山匪一驚,本能抬臂去擋,胳膊上被硬生生被扯下來一塊皮肉。他還沒來及慶幸逃過一劫,又聽見身後傳來齊齊的吸氣聲,他捂住受傷的胳膊回頭,就見一隻健壯凶猛的灰狼朝他直撲而來……
山匪被按在地上,狼王尖銳的牙齒距離他的脖頸隻有不到一拳的距離。他甚至能看到狼王牙齒中殘留的肉渣,以及呼吸時噴吐出來的腥氣。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四肢一陣抽搐後,下身便傳來一陣騷味。
葉雲亭皺眉,朝狼王招了招手:“阿玄,回來。”
阿玄是他給狼王取得名字,獵隼既然叫了阿青,他就依樣畫葫蘆給取了一個。
狼王聞言抖了抖耳朵,鬆開那癱軟在地的山匪,踱著步子回到了葉雲亭身邊坐下。它本來骨架就十分健壯,在王府裡養了些時日,又跟著葉雲亭一行長途奔走,如今肌肉結實流暢,十分壯碩可觀。蹲坐在一旁時,甚至高過了葉雲亭腰部。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充滿野獸冰冷的氣息。看著十足駭人。
更彆說那隻十分凶悍的獵隼也落在了破廟邊的廢棄柱子上,那尖銳的爪鉤上,隱約還有沾著新鮮的血跡。
這群山匪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們原本還拚著一口氣想要突圍,如今被這麼一嚇,手裡的刀都當啷落了地,趴伏在地上不停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