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歧牽著馬, 與葉雲亭回了都督府。
一路上不少百姓好奇探望,等人走過,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王爺待王妃可真好, 我家那個死鬼連牛都沒給我牽過。”這是羨慕的。
“誰說不是, 聽說如今大小事情都是王妃做主呢。不過這也是王妃有能耐。”
“當真?那王爺豈不是那個……”有人聽了後露出個揶揄的笑容, 壓低聲音才將那兩字說了出口:“……懼內?”
眾人聞言瞧著走遠的身影,想著凶悍如永安王竟也會懼內, 就都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李鳳歧自然是不知道他懼內的名聲已經在百姓裡傳開了, 他與葉雲亭剛到都督府, 就見朱烈薑述等人團團迎了上來,顯然是剛聽聞了楊不韙的消息, 來詢問情況的。
“進去再說。”葉雲亭下了馬,同李鳳歧並肩進去。
待進了廳堂, 喝了口茶潤嗓,才道:“諸位想問什麼便問吧。”
他之所以回都督府, 也是想著昔日同楊不韙交好的官員將領甚多,如今公審是可以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但這城中諸多官員將領卻還不清楚內情,未免日後留下芥蒂, 此事必定要同他們說清楚的。
“楊不韙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朱烈最先開了口,就在出事之前,王妃還在和他商議流民的安置問題。
怎麼就出去一趟, 楊不韙不僅和殷家勾結, 還要殺王妃?
他雖然一直知道楊不韙和王妃之間有些心結,卻沒想到後頭會牽扯出這些事情來。楊不韙是軍師, 雖然和他們一起上戰場的時候不多, 但從前形勢艱難時, 大家也是過命的交情。
薑述也百思不得其解:“楊不韙怎麼會背叛王爺?”
其餘將領雖沒有開口,但神色也都是疑惑的。和楊不韙相識這麼些年,他們怎麼也不願相信楊不韙竟會勾結叛黨,背叛北疆。
如此情形倒在意料之中,葉雲亭略去了夢中之事,將楊不韙近期的所作所為都說與他們聽。
從黑九潛入渭州,再到楊不韙與黑九搭上線,數次密謀都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
他撒了個小謊,藏起了發現楊不韙生異心的緣由:“暗衛本是注意到潛入的黑九,我不知道黑九潛入的目的,便一直命人暗中盯著,卻沒想到會發現楊不韙叛變。”
幾個將領聽完,麵麵相覷半晌,紛紛歎了口氣。
但到底誰也沒有開口給楊不韙求情,交情歸交情,鐵證在前,他們還是拎得清的。
李鳳歧見不得幾人這副模樣,但顧念著這一世楊不韙並沒有機會禍害玄甲軍,所以幾個將領才會顧念舊情,便嫌棄開口趕人:“你們若是還顧念舊情,等申時正便去送一送。”
他倒是沒那麼好心讓人給楊不韙送行,隻是楊不韙如今成了階下囚,心中怨憤必定會不加掩飾地發泄出來,叫幾個將領去看看,也能讓他們知曉楊不韙的真麵目,免得以後心裡留個疙瘩。
幾個將領聞言,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
等幾人走了,葉雲亭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上午都在處理外城之事,又與楊不韙鬥智鬥勇,他沒來及吃午飯,也沒有午歇,鬆懈下來後才覺得疲憊。
李鳳歧見狀道:“離著申時還有一個時辰,我叫下人擺飯,你吃了再睡會?”
葉雲亭思索了一下,卻是搖頭:“先擺飯吧,午歇便算了,等會兒我去洗把臉。外城的事情還未平息,得儘快拿出章程來才行。”
見他如此,李鳳歧隻能先命人擺飯。
用過飯後,下人將碗筷撤下去,葉雲亭又打了個哈欠,準備去洗把臉。
剛起身就被李鳳歧拉住了手,被他拉到靠窗的小榻邊按著坐下:“困了便歇一歇。”
說話的人板著一張臉,瞧著十分不高興。大有葉雲亭再不聽話,他就要親自動手的模樣。
“……”他隻得寬了外裳,在榻上躺下,又仰起頭問:“你不睡?”
李鳳歧替他掖好被角,將葉雲亭常用來記錄想法的冊子拿過來,道:“我看著你睡。”話落,又忍不住補上一句:“我的精神頭,和你個三四回都還足得很,不需要午歇。”
說完彆有意味地看著葉雲亭,像是等著葉雲亭不睡覺,他就好有借口將人壓著**一番。
葉雲亭:“……”
大約已經習慣了李鳳歧的厚臉皮,以及在此事上的旺盛需求,葉雲亭麵無表情地閉上眼,說:“我睡了。”
說完果然再不理會李鳳歧。
李鳳歧勾唇輕笑,趁機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惹得身下的人睫羽輕顫,方才低笑著道:“睡吧,到時辰了我叫你。”
守著時辰,李鳳歧在申時初將人叫了起來。
大約是耗費的精力太多,這一覺葉雲亭睡得很沉,被李鳳歧叫起來時,還有些迷迷瞪瞪,眼睛都睜不開。
李鳳歧取來外裳,替他穿好。見他還是一臉困頓,又去擰了溫帕子給他擦臉:“還想睡?要不你就彆去了,我獨自去也不妨礙。”
“不行,我得去看看。”葉雲亭拍了拍臉頰,睜大眼睛,勉強振作了精神:“走吧,我們一起去。”
李鳳歧見狀無奈搖頭,隻能隨著他出門。
到了外頭,被冷風一吹,那點殘存的睡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人到了外城的廣場時,那裡已經人山人海,被來聽審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楊不韙以及其他幾人都被五花大綁,正跪在中央受所有百姓唾棄。
曹毅仁已經先一步趕到,外城之事是他主理,此時公審自然也交由他,葉雲亭與李鳳歧在左側坐下旁聽。除了他們之外,與楊不韙有些交情的將領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