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衝喜[重生] 繡生 10537 字 7個月前

兩國聯姻, 天子大婚,普天同慶。

於綏陽舉行完大婚典禮之後,兩人便回了上京。

同月, 兩人再頒聖旨,宣布自此之後,北昭與南越結盟,不分你我。同時改國號為昭越,是為天佑元年。

之後亦再無北昭帝與南越王,分彆稱南帝與北帝, 雙帝同尊。尊賀太後為端敬母後皇太後, 與沈太後並稱為東、西宮太後。追封故去的王夫人為聖母皇太後;而賀家謀逆案重審之後,賀家滿門終於洗清冤屈, 恢複昔日榮光。

後世史書記載上,稱此為“雙帝並治,大一統盛世之始”。

天佑二年春, 綏陽。

自定下綏陽做陪都之後,每年冬春季節, 便在綏陽處理朝政;到了夏秋季節,則回上京。

綏陽的行宮經過數次擴建之後,規模已經與上京的皇宮差不多。而原先南越的世家與朝臣, 為了議政方便,也為了在新帝麵前露露臉,陸陸續續在綏陽置了宅邸,已然是大部分都搬到了綏陽來。

而南越國內, 則如李鳳岐當初的承諾一般, 陸續開放了數個通商口岸和碼頭, 卻不是設在兩國原本的交界線上, 而是設在南越與海外諸國的邊界,方便海上貿易的往來。

從前南越國內雖然物產富饒,但國土狹小,人口不豐。即便常有海外貿易,卻沒有更好的工匠建造大船,亦沒有威力大的武器護航。但自兩國結盟之後,兩國不分你我,百姓用一樣的通行文牒,繳納一樣的賦稅,也享受一樣的惠民之策。如此措施大大方鼓舞了彼此之間的往來,或是北昭商人帶著商隊在南越駐紮,或是南越百姓前往北昭定居,甚至還有前往東夷墾荒的。

而葉雲亭更是廣發告示,招賢納才,自民間征集了大批工匠,聯合工部原本的工匠,開始研究海船與威力更大的武器。以便船隊航行的更遠,將海上貿易做得更大。

無數工匠耗費了四個多月的時間 ,才終於造出了一艘比從前的老式海船高大兩倍有餘的海船。

在回上京之前,葉雲亭與李鳳岐一齊去碼頭看新式海船。

海船就停在新建成還未開放的碼頭邊,不少百姓聽聞消息慕名來看,無不發出驚訝的抽氣聲。頭一回看見成果的兩人,雖沒有表現的過於失態,卻也難掩驚色。

新式海船足足有四層樓高,長寬更是以肉眼難以估量,如同海上宮殿一般。在經過數次的試航與改進之後,現在已經能夠穩穩當當地在海麵上航行。

兩人被請上海船,方才見每一層的船艙上,都有披堅執銳的兵卒把守。船工與水手們則在有條不紊地做航行前的準備。

海船司造跟隨在側,為兩人介紹海船各處的改進以及功用。

說完,小心翼翼道:“今日正要出海測試新加上去的武器威力,二位陛下可要一觀?”

葉雲亭神采奕奕,頷首道:“可。”

司造聞言神色激動了一些,疾走幾步,扯開嗓子吩咐船員準備出海。

甲板上的水手揚起船帆,船帆上的“昭越”二字筆墨飛揚而濃重。

葉雲亭與李鳳岐走到船頭,瞧著船帆被海風鼓滿,同時腳下的船板微晃,巨大海船調轉船頭,緩緩動了起來。

一開始有些搖晃和眩暈,葉雲亭隻能扶著李鳳岐的胳膊借力,才堪堪穩住。但船隻出海之後,瞧著波瀾壯闊的海麵,他便顧不上眩暈,雙手扶住船舷,半邊身體都探出去,眼神熠熠地四處張望。

“從前隻能在遊記中看見與海有關的記載,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親自出海。”

興奮過後,葉雲亭腦中便湧現了無數利好:“這樣的大船,至少可抵三艘老式海船。日後船隊若是都換上這樣的大船,就可以帶上更多的貨物。”

如此往返一趟的利潤,將不可估量。

從前的南越的大船隊都掌控在皇室手中,其餘商隊雖也出海,卻都是小漁船。如今兩國合並,這些船隊自然也就歸朝廷所有,船隊往來貿易的利潤,也都進了國庫。

葉雲亭粗略算了一筆賬,連心跳都加快了。

李鳳岐卻有另外的想法:“聽聞海外諸國十分富裕,還有許多聞所未聞之物。若是能組建船隊,再帶上軍中精銳,踏平海外諸國也不是難事。”

將士開疆拓土,葉雲亭想的是如何做生意。他想的卻是以武力鎮壓和掠奪。做生意還得講究有來有往,但若是能將海外諸國收服,讓他們年年朝貢,卻比做生意省事太多。

而且若是將其打服了,再做生意也簡單些嘛。

兩人各自盤算著,對視一眼,卻是笑了。

隨著海船試航一圈後,兩人回到綏陽,之後又過半月,便帶領朝臣啟程回了上京。

春末夏初,南邊的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北邊卻還猶帶著暮春的寒意。回京的路上,葉雲亭仗著年輕體壯,衣裳穿的少,結果還沒進上京城,人就先病倒了。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是被李鳳岐一路抱回寢宮的。

叫了醫官來看,說是受了涼,風邪入體,加上之前操勞過甚,暗患一並被激了出來,是以顯得來勢洶洶。醫官開了退熱的藥,若是能退燒,便無大礙。若是退不了燒,便得再加藥量,輔以針灸,但藥量過重,恐會傷身。

李鳳岐神色沉沉,命人煎了藥,親自喂他喝下。之後下令罷朝,隻讓人將折子送到寢宮來,有事時便批閱奏折,無事便守在床邊,喂藥擦汗,事無巨細都親曆而為。

葉雲亭一連燒了三日,溫度反複升升降降,他便也衣不解帶地照看了三日。

到第四日時,燒得沒意識的人才睜開了眼。

瞧見李鳳岐的第一句話,卻是說:“我又做夢了。”

此話中深意隻有兩人才知曉,李鳳岐神色一深,揮退了伺候的宮人,又喂他喝了半杯溫水潤喉,方才問:“夢見什麼了?”

葉雲亭渾身酸軟,思緒也還有些遲鈍。他眯起眼回想了半晌,才說:“夢見了你死之後的事。”

李鳳岐訝然。

大約是夢中的驚懼猶在,葉雲亭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方才覺安心了許多。

按照時間推算,夢中所見應該是李鳳岐登基之後五六年的事情。沒了親人,沒了可以交托後背的兄弟。這一回的帝王是孤獨而冷漠的。

他十分暴戾好戰,在位期間,從未停下過征戰的步伐。

先是西煌,而後是東夷,最後是南越。

一路殺去,帝王所向披靡,卻也激起了百姓的怒意。有人揭竿而起,試圖反抗,最後以失敗告終。也有人與南越結盟,在戰場上裡應外合,暗放冷箭,這一次,卻是成功了。

彼時南越已無賀太後,真正掌權的乃是靖宇大將軍龐光獻,而南越王正是赫連靜。

靠著賀蘭鳶留下的根基,龐光獻挾天子以令諸侯,又與海外諸國往來,不僅積攢了無數的財富,還秘密購得了一批威力巨大的火器。

那批火器威力極大,與龐光獻交易的海國,還特意派了一批人到南越,替南越秘密訓練兵卒。

而龐光獻正是靠著這一批火器,以及李鳳岐麾下的叛徒,裡應外合,在戰場上出其不意地殺了李鳳岐。

夢中的葉雲亭如同一縷幽魂,眼睜睜地看著李鳳岐在刺目的火焰與震耳的轟響中,屍骨無存。帝王身死,又碰上威力巨大、如同神跡的火器,北昭潰不成軍。

忠於李鳳岐的幾個將領當即帶人撤退,而龐光獻則趁勝追擊,一路打進了上京城。而此時他的野心已經壓製不住,讓赫連靜因病逝世之後,他在眾大臣的擁護下登基為王,卻死在了登基之日。

龐光獻靠著海國人提供的火器殺了李鳳岐,平了北昭,最終卻也死在了這威力巨大的火器之下。

海國人所謂的派人教導火器使用之法,不過是掩人耳目。他們真正的目的不過是覬覦這片大地的富饒。在龐光獻死後,北昭南越都陷入混亂之中,而海國人的大船則趁此機會靠岸。

數不清的海國士兵端著火器湧出,從南越殺到了北昭,屍骨成山,血流彙海。

而不論是南越還是北昭,都無力抵抗。

百姓在火器的震懾之下,活得如同牛羊。兩國的血性之士,在共同的敵人之下,終於放下仇恨與成見,聯合起來,以血肉之身抵禦火器之威,堪堪守住了北疆這最後一片國土。

而北疆之外,戰火紛飛,人如牲畜。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多年,而再往後,亦看不見結束的希望。

身在人間,卻如處煉獄。

葉雲亭在夢中經曆了仇恨與絕望,醒來時,依舊難以忘懷。他死死扣著李鳳岐的手,顫聲道:“我先前聽出海的商隊說過,出海後一直往東行,行上約莫大半年,有一個海國,國內有許多神賜之物……”

沒有大船,商隊難以遠行。至多也就是在周邊海域轉一轉。而葉雲亭當時聽到這個如同“蓬萊仙山”一般的“海國”,亦隻是一笑而過。畢竟皇家的大船,最長也隻在海上走過兩三個月。在海上航行大半年無異於天方夜譚。那得走上多遠?那麼遠的地方,要如何辨認方向?而且那麼遠的海域裡,當真還有國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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