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喬抬手又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嚇得楊枝趕緊阻止。
“你這個傷口可不淺啊,千萬不能留疤啊,”楊枝擔憂的說,她湊過來仔細看了兩眼,又鬆了口氣說:“好在比較短,而且是在臉側邊,應該沒什麼大事兒。”
鄔喬跟著楊枝去處理了下傷口。
等兩人往回走時,會議正好也結束了,下午的這場會結束的還挺早,程令時的演講結束後,會場裡的觀眾正在往外走。
明亮的走廊上,人頭攢動,一眼望過去,烏泱泱一片。
鄔喬安靜站在一旁等著,雖然她站在角落,看起來不起眼,但是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她,還有她手裡握著的那個巨型鉗子看過來。
楊枝實在沒忍住,小聲說:“鄔喬,你怎麼還一直拎著這個大力鉗啊?”
她這會兒可真的有點兒心驚肉跳,這姑娘看著溫和好脾氣。
可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隋寧這可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那次抄襲的事情,鄔喬就沒抓住她的把柄,後麵也沒找過隋寧的麻煩。
結果她忍下來了,對麵卻還來繼續挑釁,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待會鄔喬該不會拿這個大鉗子,去敲隋寧的腦袋吧。光是腦補一下那個畫麵,都覺得太過血腥了,楊枝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人群一直在往外流動,因為主會場就在二樓,大部分人都嫌電梯太慢,直接從樓梯下去了。很快偌大的會場,人流越來越少。
到最後隻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往外走。
“好了,他們出來了。”楊枝收到容恒發來的信息,說是他要跟隋寧出來了。
雖然他不知道楊枝為什麼發這個,但是她讓做的,容恒還是沒辦法拒絕。
幾人剛走到門口,隋寧還在偏頭跟容恒說什麼,就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直接走了過來,擋在她麵前,開口說道:“隋寧,聊聊。”
隋寧被突然衝出來的人,險些嚇了一跳。
待看清楚是鄔喬,她直接冷笑:“我跟你有什麼好聊的。”
“是嗎?”鄔喬微微一笑,直接將一直拎著手裡的巨型大力鉗扛在了肩膀上了,她輕柔和緩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深入的聊聊,中午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你好像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旁邊的兩個男人,俱被一震。
特彆是容恒,他覺得自己對鄔喬也算熟悉,平時她在公司裡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性格溫溫吞吞,又因為是江南小姑娘,不管說什麼,感覺都軟軟乎乎,透著一股吳儂軟語的腔調。
結果現在,鄔喬手裡舉著巨型大力鉗,站在隋寧麵前,要跟她聊聊。
這場麵太過讓人驚訝,且透著一股子不敢置信感。
要不是親眼所見,容恒一定不會相信。
隋寧明顯也被嚇了一跳,她望著鄔喬搭在肩上的大力鉗,哪怕牙關輕顫,依舊咬牙道:“你這是在恐嚇我嗎?你要是敢對我動手,我就立即報警。”
“好呀,報警,正好查查看,究竟是誰把我關了起來。這個地方這麼多監控,真的要查起來的話,應該不難。我們就看看,到底是誰在賊喊追賊。”
容恒聽的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什麼把你關起來?鄔喬你被關在哪裡了?”
“一個放雜物的小房間,特彆偏,幸虧鄔喬一直用這個鉗子砸門,弄出了很大的動靜。要不然我都找不到那邊,畢竟那個地方擺著一個警示牌,說是正在維修,閒人免靠近。”
楊枝毫不客氣的說道。
容恒扭頭看向隋寧,用眼神詢問。
隋寧嗬笑,滿不在乎道:“誰知道她乾了什麼事情,被彆人這樣整。隻不過是被關了個小黑屋罷了。”
隨後她微睨向鄔喬,輕蔑而無所謂的笑道:“不知道警察會不會管這種小事兒呢。”
這句話說的太過肆無忌憚,幾乎就是承認,這事兒確實是她乾的。
而且她說的也對,事情確實太小了,警察即便真找到那兩個人,能說什麼,對方說不定還會來一句,我都是跟她鬨著玩的呢。
確實不可能對隋寧造成什麼影響。
鄔喬笑了下,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她的態度,她將扛在肩上的大力鉗拿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隋寧更加開心。
她扭頭看著容恒:“容恒哥,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容恒麵色鐵青,直勾勾的盯著她,問道:“真的是你嗎?”
“容恒哥,”隋寧不怕得罪鄔喬,甚至她無所謂掩飾,她對鄔喬太過高高在上,從始至終都不覺得對方有資格跟自己爭什麼。
但是見容恒這幅表情,她還是不由心虛了起來。
就在隋寧要解釋時,鄔喬突然喊道:“隋寧。”
隋寧又轉頭看向她的方向,而不知何時,鄔喬已經離她那麼近,以至於當她手裡的拿著的巨型鉗子掉下來時,隋寧幾乎隻是傻傻的望著,完全忘記了躲避的動作。
於是那個剛才把門都直接砸碎的巨鉗頂端,直直的砸向了隋寧的腳背。
“啊,”伴隨著鉗子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隋寧尖叫出聲。
一旁的容恒緊緊握著她的手臂,有些驚懼的望著地上的鉗子,而因為容恒及時出手,勉強逃過一劫的隋寧,更是被嚇得渾身發顫。
鄔喬依舊輕笑著望著她,眼神泛著輕嘲,以一種極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抱歉,手滑了下,沒拿住這個鉗子,差點兒砸到你了。”
隋寧此刻臉色煞白,心底更是大駭。
直到鄔喬同樣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管這種小事兒呢。”
同樣的話,鄔喬分毫不差的還給了隋寧。
周圍安靜的不像話,似乎所有人都被鄔喬這一手震住。隋寧眼神驚恐的望著鄔喬,這一刻她眼前的女孩,依舊一頭烏黑長發,秀麗精致的臉龐依舊柔美,是那種不帶一點攻擊力的漂亮。
但是隋寧第一次,對眼前的人心生怯意。
一直以來她都瞧不起鄔喬,覺得對方不過隻是有張漂亮臉蛋的普通人,家世普通,能力也不過如此,跟她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彆。隋寧一向自視甚高,她瞧不起這些普通人,特彆是鄔喬這樣的,覺得她不過是仗著漂亮臉蛋的優勢,給自己撈好處。
所以她才會同意顧東的提議,因為顧東早上看見鄔喬包裡的新聞稿,便誤以為她隻是程令時的助理。
他自己參加過無數次這種會議,知道這種演講稿,一般都是助理負責拿著的。
讓鄔喬離開會場,讓程令時措手不及,要是能搞砸他的演講是最好的了。
如果搞不砸,最起碼也讓鄔喬倒黴。
顧東是奔著搞砸程令時的演講,而隋寧是奔著讓鄔喬倒黴的目的,她想讓程令時知道,鄔喬就是個不堪大用的人,這種場合上掉鏈子,固然程令時會丟臉,但是他一旦丟臉,一定會遷怒鄔喬。
他們計劃的很好,鄔喬也被如願拖住,沒能趕到會場。
可是程令時的演講依舊完美到無懈可擊,哪怕並沒有演講稿在手上,脫稿的他,在舞台上依舊侃侃而談,意氣風發。
隋寧到此刻才發現,鄔喬身上的堅毅和那股子狠勁兒,是她沒有的,也永遠不可能有的。
她是溫室裡教養長大的玫瑰,不受風吹雨打,她永遠都不會明白,荒野上孤獨的小樹是如何長大的,沒有大樹的遮風擋雨,也沒有大樹的庇護。
隻能自己默默的扛過風雨,抵過日曬,一點點努力往上生長,直到長出屬於自己的枝葉。
就在幾人都沒說哈時,一個身影從旁邊走過來,他彎腰將地上的大力鉗撿了起來。
程令時其實很早之前就來了,他下台後,跟其他幾位領導聊了幾句,就過來了。
隻是他站在後麵,安靜看著鄔喬的應對。
經過這麼多次,他知道鄔喬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責難的少女,她早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
果然,從她與隋寧的對峙,三言兩語就讓隋寧幾乎承認,這事兒跟她有關。
至於之後那個落下的鉗子,也讓他有些震驚。
他將鉗子撿了起來,在手裡掂量了下,這才轉頭看向隋寧,聲音平靜而冷淡:“我說過,人應該保持基本的敬畏之心。這個世界並非事事都如你所願,如果你依舊選擇不擇手段的話,那麼早晚有一日,這個東西就不是險些砸到你的腳。”
“它會直接砸在你的頭上,讓你為過往的所有一切,都付出代價。”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平等的,或許有人覺得自己有錢有勢,可以為所欲為。可即便在最黑暗的地方,都有一絲光明會出現。
更何況他們腳下站著的這片土地,從來不畏懼任何強權。
*
周圍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隋寧幾乎是在絕望中,羞憤離開。就連曾經會護著她的容恒都在這一刻,冷眼望著她,眼底充滿了失望。
而程令時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望著她。
他本來眼中就沒有她,如今隻怕就隻剩漠視和厭惡了。
程令時低頭看她的臉頰,伸手摸了下傷口邊緣:“這是怎麼回事?”
“砸門的時候,鐵片不小心蹦到了臉頰上,”鄔喬輕聲說道。
這會兒她的語氣又是那樣溫吞輕慢,仿佛剛才狠到要拿大鉗子砸人的,不是她。
程令時伸手直接拽著她的手腕:“我帶你去醫院。”
“我還是先把這個還回去吧,”鄔喬指了指他手裡的大鉗子。
程令時又掂了下,笑道:“這東西還挺沉的,真敢拿它砸人啊?”
“砸腦袋肯定是不行,砸腳的話,怎麼也得讓她疼上十天半個月,”鄔喬輕哼了下,語氣裡透著篤定。
要不是容恒及時拽了那一下,鄔喬敢肯定,自己這鉗子肯定能砸到隋寧的腳背。
傷筋動骨肯定是不可能,頂多就是腳背烏青一片。
就像隋寧篤定,哪怕警察來了,她也不會有事那樣。鄔喬也是一樣的篤定,對方既然先耍起無奈,玩不要臉這一套。
鄔喬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將什麼武德,反正都是小事兒,就看誰受的罪多。
程令時被她領著,一路走回那個小雜物間。
這個地方確實是偏僻,都這會兒了,還是沒人發現她把門砸壞了。鄔喬進去,把大鉗子放回原本的位置。
誰知她轉身走出去,到門口時,就看見程令時擋在這裡。
他聞著裡麵濃重的消毒藥水味,沉聲問:“他們就是把你關在這裡的?”
方才他還能克製幾分,但是這一刻,心底的那種怒氣幾乎積攢到頂點。
“是啊,誰讓你這麼受歡迎呢,”鄔喬見他臉色鐵青,想要活躍下氣氛,故意說道:“有人為你爭風吃醋成這樣,是不是挺滿足的。”
可是她話音剛落,鄔喬的手臂就被一把握住,緊接著那個破了大半的門板,被砰的一聲再次合上。
原本應該是門鎖的地方,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洞。
而透過這個洞能看見兩具正緊緊糾纏在一起的身體,程令時將她抵在門上,鄔喬仰頭看著他,程令時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頰。
他右手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傷口的邊緣,幾乎是虔誠而又小心翼翼的。
鄔喬被他這樣輕柔的動作弄得,隻是安靜望著他。
“我不要彆人,也不喜歡她們為了我爭風吃醋,”程令時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原本淺淡如蒙著一層曦光的淺褐色眸子,此刻那樣灼熱而虔誠,當他的嘴落在她臉頰傷口上時,鄔喬覺得她的靈感都在顫抖。
“鄔喬,跟我在一起吧。”
他嘴唇貼著她的臉頰,幾乎是呢喃的吐出這句話,紊亂的氣息噴在她的傷口。
鄔喬隻剩下顫抖了,她似乎一個字都無法說出。
那樣清冷而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時以一種怎樣謙卑而低微的姿態,摩挲著親吻著她的傷口,原本就微熱的那一段傷疤,現在幾乎是滾燙。
“我不想再等了,跟我在一起。”
“就現在,答應我。”
他一邊親著一邊又一聲聲的問著,終於鄔喬在他的嘴唇再一次拂過傷口時,纏著聲音說:“好,我答應你。”
彆再親了,她心底的話還未喊出來,嘴唇卻已經被封住。
隻是下一秒,兩人身體一晃,要不是程令時及時抱住鄔喬,隻怕兩人都要摔倒出去。他們驚魂未定的轉頭,就見那個被鄔喬砸了一半的門,終於在兩人抵著門糾纏的時候,徹底功成身退。
也就是在這時候,姍姍來遲的保潔阿姨,看著這扇完全被砸爛的門,驚慌喊道:“這門怎麼回事?”
“阿姨,你彆著急,這門是我砸的。”鄔喬趕緊說。
阿姨一臉無語的望著她:“小姑娘,你好端端的砸這個門乾嘛啊,砸成這樣,這可是要賠的啊。”
站在她身側的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兩人十指相扣的舉在半空。
程令時:“我是她男朋友,我來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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