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淩冽寒冬,光是門開了一絲縫隙,都能灌進一股子穿堂冷風。
煙霧繚繞的地方,眾人的嬉笑聲依舊還沒停止。
也不知道是誰,在旁邊的門打開了,惹得身側的人不住抱怨:“快把門關上,老子凍死了。”
“不過說真的,這程家還真是越來越墮落了,都找的什麼……”
這個話題居然還沒結束呢,這人剛起了個興頭,一邊叼著煙一邊吊兒郎當說話,直到身側的同伴瞥見那個身影,嚇得瞪大雙眼。
“玩意兒,那種出身的都能嫁進去。”最終他還是把剩下的話說完。
可他說過之後,四周寂靜無聲,有種格外過分不正常的死寂。
“我說你們乾嘛……”這人一扭頭,看見了對麵冷眼望著自己的女人。
來人穿著一條極顯身材銀色流蘇長裙,裙子緊緊包裹著身體,哪怕身上有一絲贅肉都遮蓋不住。銀色流蘇在燈光下,如同流動的湖水,波光粼粼,耀眼奪目。
“阮……”對方在看見阮冬至的那一刻,徹底怔住。
阮冬至卻絲毫沒給機會,下巴微抬,抬手撩了下耳畔的長發,嗬笑一聲,目光微淩的望著說話的這人:“徐定坤,之前你一腳踏三船,被你的幾個網紅小女朋友撕了,你這麼快就忘了?我以為人總會吃一塹長一智呢,你這大腦智商到底是停留在什麼階段了?”
站在吸煙區的眾人,這會兒哪怕手上還有煙沒吸完的,也不敢再動彈。
一陣冷風襲來,不知什麼時候,居然開始下雪了。眾人身上穿著的都是參加晚宴的禮服,薄薄一件衣服,寒風入骨,刺的所有人發顫。
可就是這樣,居然沒人敢動彈,硬生生將這顫抖憋了回去。
“你現在嫌人家網紅low了,當初談戀愛當舔狗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怎麼當我們是沒看過之前你被撕時候的聊天記錄?哦,對,你也沒少花人家錢吧,之前你那兩個小女朋友不是都讓你還錢呢,錢還了嗎?”
這個提到網紅的,也算是個小富二代,之前在網上混挺開的。
誰知突然間翻了車,被幾個小女朋友聯手撕了,聊天記錄曬出來一看,發現這個富二代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反而是個十足的舔狗。
更是哄的幾個女朋友給自己買鞋子買衣服,弄得網友都嘲諷他到底是富二代還是鴨。
提到這個,在場有人想笑,可是阮冬至斜了這人一眼。
“還有你,你也好意思笑?小小年紀心思不放在正經事上,背後嚼舌根倒是有你一份。你要是把這些精力放在念書上,倒也不至於連國外野雞大學的畢業證書都拿不回來,讀個大學要轉三次學。”
這個年紀不大的小男生被嘲諷的,當即麵紅耳赤,半晌都說不出話。
阮冬至的視線在眾人之間,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剛才說最多的那個女人身上,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輕眨了兩下:“我們程家長輩怎麼樣,輪得到你來插嘴?我倒是要問問你家長輩,是怎麼教育自己孩子的,背後兩麵三刀,玩的挺順手啊。平時冬至姐、冬至姐叫的這麼親熱,你說說看,我是個什麼出身。”
這女生大概是沒想到,她真就這麼倒黴,在背後說人壞話,被正主逮了個正著。
她一張臉紅紅白白,支支吾吾半晌,“冬至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彆,我這個出身的,怎麼敢擔得起你這麼叫。”阮冬至語氣淡然而嘲諷,猶如一根針直直的紮進對方的心頭。
見對方埋著頭,恨不得一頭紮進地上的縫裡,阮冬至似乎還沒覺得解氣,盯著對方,笑得雲淡風輕道:“你想知道我家長輩,為什麼會允許我先生娶我?”
“我,我沒,”女生趕緊擺手。
阮冬至輕撩了下耳畔的長卷發,聲音嫵媚而動人,“那沒辦法,他就是喜歡我,喜歡到非我不娶。”
站在旁邊的鄔喬,差點兒被逗笑。
偏偏她這樣的臉說出這樣的話,居然還讓人覺得挺有說服力。
這次阮冬至上前一步,她身高腿長,又穿著高跟鞋,站在女生麵前,頗有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她微垂著眼眸,方才臉上一直泛著的笑意,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失,變成了徹底的嘲諷:“就算我教你,你學得會嗎?”
這一頓AOE,全場拉滿,不偏不倚,沒放過任何一個傻逼。
連鄔喬都要拍手稱讚,這麼長時間下來,她也發現,遇到這種人,如果不還以顏色,對方不會覺得她們是寬宏大度,隻會她們果然是那種出身卑微的人,軟弱又可欺。
阮冬至跟他們打交道的時間更久,更是知道這個道理。
這邊的騷動,到底還是引起了注意了。
一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去把壽星的兒子請來,畢竟這是人家的壽宴,鬨起來好像不太好看。所以便請主人家的過來調和。
誰知壽星的兒子叫韓奇,居然這會兒正好跟程令時還有程望之站在一塊喝酒。
彆人偷偷來告訴他這件事時,他當即怒道:“怎麼回事,哪個不長眼的衝撞我嫂子了。”
於是三人一塊過來,還沒等到跟前,就遠遠聽著一個略帶委屈的聲音:“我們家是不如你們這些人家有錢,但是我父母也是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他們要是知道我還得聽你們這些人的閒言碎語,他們得多傷心。”
鄔喬原本聽著這位明豔姐姐嘲諷正開著,誰知語氣一轉,又變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
結果她就聽到身後再次傳來聲音:“嫂子,這都是怎麼了?”
韓奇是個急性子的,當時就衝了過來,擋在阮冬至的麵前,隨後程望之走到她身側,直接伸手攬住她,柔聲問道:“怎麼了?誰給你委屈了?”
“沒事,望之,我真的沒事,”阮冬至輕輕搖頭。
一副‘我受了委屈但是我不說’的堅強表情,這模樣看得,連鄔喬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疼起來。
當然前提是,她沒聽到阮冬至那些嘲諷的話。
程令時一見阮冬至這般模樣,當即走到鄔喬麵前,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鄔喬猶豫了下。
阮冬至轉過身,看了鄔喬一眼,語氣委屈道:“令時,都是嫂子不好,沒替你照顧好鄔喬,讓她受了這樣的委屈,聽了那麼多閒言碎語。嫂子在這裡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了。”
程令時:“嫂子,這怎麼能怪你呢。要說要怪,那也是要怪說閒言碎語的人。”
他扭頭朝著在場那些人看過去,眸光冷漠而危險,看得這些人心驚肉跳。
阮冬至的茶言茶語,成功引起了韓奇的憤怒。
他當即怒道:“臥槽,你們這些人乾嘛呢。我爸爸的壽宴,你們在這兒給我搞事兒,還在這兒說我嫂子什麼呢。”
“算了,也沒什麼,無非就是那些話,我這種出身的人,怎麼能嫁進程家。”
果然阮冬至話一說出口,不管是程望之還是程令時,臉色都變了。可想而知,這幫人說的應該不止阮冬至一個人,甚至還包括了鄔喬。
“你們這幫人什麼毛病啊,我嫂子什麼出身?知名大律師,人家做的案子,那都是上市ipo,你們這種隻靠家裡的蛀蟲也配跟議論我嫂子?”
這一幫人被阮冬至折磨之後,還要被韓奇騎臉辱罵,完全沒了反抗的餘地。
“算了,這種話我聽多了,”阮冬至語氣落寞,伸手拉著程望之低聲說:“我們走吧。”
程望之看了這幾個人,金絲眼鏡後的那雙黑眸落儘了冷漠,“若是下次再有人敢說這種沒腦子的話,就彆怪我不客氣。”
說完,他直接攬著阮冬至離開了此處。
看著他們這一走,韓奇在原地急的直跺腳:“望之哥,嫂子,你們彆生氣,彆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我們也先走了。”程令時攥著鄔喬的手掌,帶著人就要離開。
韓奇就差給他們磕頭了,氣得轉頭看著這幫人:“行,你們牛逼,一個個就喜歡說彆人是吧。我看你們回家怎麼交代,就他媽圖個嘴巴痛快,也不看看你們配議論人家嗎?”
鄔喬被帶走後,程令時一邊走一邊問道:“他們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說我配不上你唄,”鄔喬態度坦蕩,真是一點兒也沒生氣。
“關他們屁事,”程令時冷笑,轉頭看著她,低聲說:“你彆放在心上。”
他這話逗的鄔喬一笑,輕聲說:“我才不在意這種人的話呢。”
“不過你嫂子沒事吧,”鄔喬問道。
程令時:“那你得問她了。”
兩人就看見站在前麵的人,此刻穿著銀色流蘇裙的人仰頭跟程望之說著話,鄔喬見過程望之幾次,但她一直覺得,對方骨子裡有種倨傲和淡漠。
雖然跟她說話時,也很溫和,但是卻不好接觸。
可這一刻,他垂眸望著眼前的女人,眼底的溫柔快要溢出。
“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罵的他們有多狗血淋頭,然後你們一過來,我的茶言茶語,直接讓他們暈菜了。”阮冬至得意道,她一向不是吃虧的主,況且還是個律師,論嘴炮,她可是誰也不輸。
“你呀你,”程望之搖頭,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下:“調皮。”
程望之見鄔喬他們過來,說道:“你應該已經見過鄔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