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樣喜歡著他,依舊還想要保持自己的雲淡風輕。
她什麼都沒有,唯一剩下的,便是可笑的自尊。
“麻煩讓一下,我該回去了。”鄔喬禮貌而克製的說道。
程令時這下笑不出來了,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太過敏感,現在看來,眼前這姑娘好像真的在跟他劃清界限。
他走神時,鄔喬已經趁機從側邊擠出去,連自己的杯子都忘記拿上,直接往門口走。
好在程令時動作迅速,直接走到門口,擋住她的去處。
鄔喬有些驚慌:“你讓開,被人看到不好。”
程令時卻不管不顧,直接攔在她麵前,低聲問:“你躲什麼?”
“我沒有。”鄔喬微微抿嘴,倔強道。
鄔喬不停往外麵看,生怕被人看見,程令時將她攔在茶水間。
其實組裡的人不說,鄔喬也知道,其他組的人對她的觀感並不算太好。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靠著程令時才進的時恒。
對於她這樣的空降兵,雖然大家都不說,但私底下卻是不屑的。
鄔喬往旁邊走,想從他沒擋住的那邊離開,誰知程令時仿佛打定主意般,居然再次跟上擋住了她。
“你快點讓開,”鄔喬有些急了。
程令時終於收起臉上的那股懶散的笑意,“那你先說說,到底怎麼了?”
鄔喬怎麼可能說的出口,難道說她見他感冒,便自作多情的給他買了藥,最後卻隻得來一封冰冷而言辭激烈的全公司通告信。
雖然鄔喬知道,程令時很可能不知道藥是她買的。
畢竟她買東西時,留的電話,是公司前台的電話。
但他透露出來的態度就是,他不需要這種藏在暗處的關心。
鄔喬不想多想,因為她知道,從程令時的角度來說,他做的無可指摘。
真正需要收斂行為的,是她。
她壓根不該自以為是的去做一些,讓他覺得困擾的事情。
見她垂著不說話,程令時眉頭緊蹙,終於慌了陣腳,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聲音有些冰冷而鄭重:“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他的聲音急促而又有些著急。
聽起來是真的生怕她受了委屈。
程令時見她還是不說話,不由彎腰湊巧。
誰知剛靠近,鄔喬被逼迫的抬起頭,隻是兩人視線相對,程令時這才發現,她眼眶微紅,黑眸上覆著淺淺一層水光。
欲滴未落,漸漸蓄在眼角邊緣。
程令時下意識鬆開她的手腕,正欲張口,卻發現居然不知說什麼。
有種從未有過的情緒,立即襲上心頭。
似慌亂,又像是不知所措,最後儘數轉化為心疼。
“早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說,”程令時再次彎腰,用一種低沉而溫和的聲音,儘力安撫她。
鄔喬怔在原地,過了會兒,才回過神般,逃跑似得離開了茶水間。
她並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直接去了洗手間。
她躲在隔間裡,平複自己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她走出隔間,到洗手台洗了洗手。
隻是洗手時,又想起程令時的話,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可以跟他說。
鄔喬知道他是指在公司裡遇到的問題。
可偏偏鄔喬身上發生的事情,卻不是能跟他說。
她總不能直接跟他說:哥哥,我喜歡你,要不你也喜歡一下我吧。
鄔喬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笑了起來。
如果這麼勇敢,也就不是她了吧。
這樣的話,大概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說出口的。
有些話,是無法輕易說出口的存在。
就像她的喜歡。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程令時在群裡發出一條通知,讓他們四個人到會議室一趟。
大概是結果出來了。
去的路上,每個人都沒說話。
在會議室裡坐下之後,旁邊的助理,直接將文件發到他們手裡。
“這上麵是每個人合夥人對你們設計文本的評價以及打分。”
鄔喬在他說話時,已經低頭看了起來。
當她看見,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二個的時候,一顆心砰砰直跳。
然後她迅速掃了一眼,每位合夥人的打分都一目了然。
可見這次內部比稿的公平性。
“結果就在你們手中,”程令時坐在中間的椅子,淡然環視一圈,低聲說:“顧青瓷和鄔喬贏得了這次內部比稿,你們兩個準備一下,下周直接去跟甲方彙報。”
“最終選擇權,在甲方手中。”
“我希望這次比稿,不管誰最後勝出,你們都能抱著平常心態。”
兩個男生坐在對麵,柯霄一直不苟言笑。
此刻依舊是一張酷臉。
倒是檀啟明顯有些失望。
但是鄔喬卻顧不上彆人的想法,拿著麵前這份表格,手指不停顫抖。
她贏了。
她真的贏了。
贏得比稿的勝利,衝淡了鄔喬先前心底的失落。
她重新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連腳步都輕鬆了不少。
幾人回到工位,其他人很快得知了最後結果。
高嶺攬著檀啟的肩膀:“看看咱們組裡的女將,把你們這些男人都乾翻了。”
“是啊,是啊,我輸的心服口服。”檀啟先前的失落這會兒已經看不見。
顯然在他看來,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內部比稿,輸了也就算了。
不過他很快扭頭說:“贏的人是不是應該給我們都安排上?”
“請客,請客。”時宸一聽,立即來勁,跟著起哄。
顧青瓷哼笑:“我也就算了,喬妹一個實習生,你們也好意思下手。”
燕千帆笑道:“反正咱們組的經費還有呢,要不今晚聚個餐再回家?”
“同意。”
“舉雙手同意。”
鄔喬因為贏了比稿,心情大好,自然也不會拒絕。
到了下班,大家立即收拾東西。
燕千帆已經訂好了位置,直接過去就好。
誰知臨走時,高嶺突然來了句:“我跟老大說了聚餐的事情,老大說這次依舊他來買單。”
“哇哦。”
大家歡呼不已。
隻有鄔喬怔在原地。
時宸又多嘴說了句:“老大有空嗎?要不一起唄。”
高嶺比了個ok的手勢,就開始發微信。
於是幾人出了公司,正要進電梯,鄔喬偷偷撥通了郝思嘉的電話。
“思嘉,什麼事兒?”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她搶先說道,“什麼?導師讓我去學校,討論畢業設計的事情?”
郝思嘉:“……”
鄔喬皺著眉頭,有些無奈說:“現在這個時間,我還和同事約了一起吃飯呢。導師怎麼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讓我回去。”
“鄔喬,你被人綁架了?要是被綁架了,你現在說一句,”郝思嘉停頓了下,似乎是在思考,隨後說道:“郝思嘉是個仙女。”
鄔喬再次歎了口氣:“既然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
隨後,她直接掛斷。
其他人剛才已經聽到,顧青瓷關心說:“是畢業設計的問題?”
“是啊,我沒辦法參加聚餐了,”鄔喬十分抱歉的說道。
大家紛紛表示理解,於是鄔喬沒有跟著他們去停車場,而是直接在一樓離開。
晚上七點半,程令時開著車,到了聚餐的地方。
他一進包廂,就看見桌子上擺著酒。
待環視一圈之後,他居然沒發現鄔喬的身影。
“怎麼鄔喬沒來?”他直截了當問道。
高嶺把旁邊椅子拉開,解釋說:“喬妹臨來的時候,接到學校的電話,說是她導師要跟她討論畢業設計。”
這個時間,討論畢業設計??
程令時突然嗬笑出聲。
隨後他臉上的表情漸漸淡了下來。
之前他還特地找來高嶺問過,鄔喬在公司裡,有沒有受什麼委屈。
本來他以為她是彆的事情或者彆的人不開心。
結果他找來找去。
現在看來,她好像、似乎、躲著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