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意乖乖退後，將戰場讓給了衛淩霄。
衛淩霄上前，抬手虛虛一劃，供奉著神像應聲而倒，摔在地上裂成了無數塊。
在裂開後，神像中逃逸出一縷扭曲黑霧。
衛淩霄再一劍下去，黑霧發出“呲呲”聲響，冰雪消融。
掛在天花板上那些人就像是熟透了一樣，應聲掉了下來。有人失去了呼吸，有人隻是麵色發白，隻要過段時間就能緩過來。
謝小意有些意外：“就這？”
衛淩霄收手垂至身側：“魔族之主應當還未完全蘇醒，所以才能如此輕鬆。”
若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神像，怕是沒這麼容易。
這神像蘊含了萬千魔族信仰之力，再加上凡人生命供養，足以抵得上元嬰期真人一擊。
謝小意突然想到了一點：“那怎麼不趁機剿滅魔族？”
衛淩霄輕輕搖頭：“沒這麼簡單。”
整個修真界並非望山宗一言堂，還有彆宗門互相製衡。自從幾千年前放逐魔族，修真界休養生息，漸漸繁盛了起來。可正因如此，現在各個宗門心已經沒有當時這麼齊了。
他們背後有宗門、有勢力，自然要考慮到各種利益。
剿滅魔族？
誰出人手誰出物資？誰出得多誰出得少？誰是主力？事後瓜分戰果誰占大頭？
這些問題足夠扯皮扯上一百年了。
西洲苦寒，沒有宗門將勢力涉足於此，各自都想著自掃門前雪。
更重要是，他們也根本沒把魔族當成一回事。
衛淩霄端坐在雲浮山神位之上，象征意義大於權力，望山宗不會隻聽他一人吩咐。
就算他再強，也不能一人敵一族。
謝小意聽著頭都大了，隻問：“那萬一魔族入侵了該怎麼辦？”
衛淩霄：“都想著到時再說。”
謝小意：“……”
沒想到修真界也有官僚作風。
衛淩霄話鋒一轉：“不過我會將在西洲所見所聞都傳回各個宗門，讓他們儘早派弟子前來處理。”
謝小意想了想，說：“那不如我們在西洲多轉一下。”
衛淩霄：“也好。”
兩人離開了宅院。
原本陰森夜幕被揭開，隱約透出天光來。
謝小意：“天亮了。”
魔氣緩緩消退，顯現出清明之色。
但他不知道是，身後衛淩霄眼中冒出了淡淡紅芒。垂在身側衣袖中，指尖抽搐了一下，點點黑氣冒了出來。
衛淩霄突然道：“你剛剛說，我想清楚了。”
謝小意：“啊？”他沒反應過來，“什麼？”
衛淩霄：“我想要遵從本心。”
謝小意：“什麼本心？”
衛淩霄不欲解釋，隻是唇邊泛起了淡淡笑。
謝小意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可卻又想不明白。
-
不遠千裡。
嚴管事肉痛道：“一尊神像啊！若是主人蘇醒過來，知道一尊神像白白浪費了，還不活剮了你我？”
坐在他對麵是龍一：“一尊神像而已，隻要達成目，有什麼不行？”
嚴管事：“你是暴遣天物！”他眉頭緊緊皺起，“哎，按照我計劃，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務了，你又何必插手？”
龍一嗤笑道：“就你？”
嚴管事察覺到了濃濃嘲諷之意，不服氣地說：“淩霄君道心已經不穩，明顯已經移情至替身了，隻好耗費些時日……”
龍一放下了手中杯子，隻是輕輕一磕，卻讓嚴管事止住了口：“耗費些時日？已經來不及了。”
“如今神像破裂，魔氣侵蝕了淩霄君劍氣，就算他不入魔，到時那些正道人士也會認定他入魔。”
“豈不是比你方法方便一百倍？”
嚴管事無話可說。
龍一冷笑道：“先殺我二弟，又傷我父親與小弟，如此看不起我龍族，此仇就算在裡麵了！”
嚴管事安慰道：“好了，你我二族結成盟約，到時事成，再無人敢瞧不起龍族……”
龍一臉色稍微緩解了一些，與嚴管事推杯交盞了起來。
宴飲過半，嚴管事“咦”了一聲：“誰在外麵！”殺意突現。
龍一將他攔住：“我小弟。他也是龍族，心中有數，不會胡亂泄露出去。”
龍一不知道是
他弟弟可是一個想要殺了哥哥繼承家產大孝子。
門口，一個小小身影激動地握住了拳頭。
它要去告訴它爹，龍一與魔族在一起籌劃陰謀，一定要讓爹來好好教訓一下龍一！
-
謝小意西洲之旅還沒進行，就中途夭折了。
衛淩霄收到一份宗門來靈鶴穿書，告知他，仙華宗宗主今年千歲大壽，為祝壽舉辦盛宴，順便談談剿滅魔族事情。
衛淩霄忖量片刻，應當是他傳回去西洲消息起到了作用。
於是他們就放棄了西洲之遊，朝著仙華宗方向而去。
仙華宗與望山宗並列天下宗門之首。
但問題是，第一名隻有一個，兩個宗門誰也不服誰，私底下暗中較勁也不少。
不過由於望山宗衛淩霄戰力第一，仙華宗在這一方麵稍稍遜色一番。
現在魔族出世，他們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表現一番，想要趁機壓過望山宗。
衛淩霄自然不將這種比較放在心上。到了他如今這般境界，格局自然不局限於一個宗門。
他欣然赴約。
謝小意本來說是要回神霞宗，可他一路上都沒提起過，一直跟著衛淩霄去了仙華宗。
-
嘩——
一陣淩冽風刮過。
謝小意修為一般，禦空訣也使得不行，短途飛行還好，長途跋涉可要了他命。
故而衛淩霄帶著他一同禦空。
為了防止失足跌落，謝小意下意識地摟住了衛淩霄脖子，衛淩霄也將手搭在了他腰間。
為了防止寒風過盛，衛淩霄還撐起了靈氣屏障，擋在了麵前。
兩人動作親密，外人一看就知。
於是等他們到達仙華宗時候，下麵等待小弟子看到就是這般畫麵。
在旅途中，謝小意閒無聊睡了一覺，等一覺醒來，對上就是各個小弟子目瞪口呆樣子。
謝小意：“……”
我是誰？我在哪裡？
衛淩霄摟著他，從半空中輕輕落下。
一個望山宗弟子迎了上來，恭敬喊道：“師祖。”喊完了以後，目光落在了謝小意身上，有些不太確定喊什麼比較好。
謝小意及時出來自我介紹：“神霞宗，謝小意。”
神霞宗，沒聽說過。
在場弟子統一出現了這個表情。
謝小意：行叭。
神霞宗沒聽說過，但謝小意這張臉他們可見過。當日宴會畫皮模樣還曆曆在目，如此嬌嫩美人卻被淩霄君一劍斬殺，實在可惜。
可現在又怎麼出現了一個長得差不多模樣人？
弟子心中疑惑，頻頻看向謝小意。
謝小意被打量得怪不舒服，想要躲開，可又無處可躲。
衛淩霄擋住了其他人視線，問：“如今情況如何？”
那個領頭弟子說：“幾大宗門還在扯皮當眾，誰都不願意多出力……”他將這幾日情況一一說明，“應當要等壽宴當天才能真正敲定下來。”
衛淩霄微微頷首，表明已經知曉。
弟子低著頭，道：“路途遙遠、趕路幸苦，師祖是先去休憩，還是先去見一見其他宗門宗主？”
衛淩霄：“一概事宜由宗主安排便是，我先去休憩。”
弟子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是。”
弟子在前麵帶路，來到了一處精致風雅小院。
衛淩霄地位高，為表明尊重，將最好院落讓他居住。等到了地方，弟子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謝小意在外人麵前一直緊繃著，好不容易到了沒人地方，就癱倒在了椅子上。
“規矩真夠多。”
衛淩霄說：“我一向不喜如此。”
謝小意點頭：“看起來也是。”
一看就知衛淩霄不是喜歡排場人。
不過，從方才短短數言中，謝小意品出了，似乎望山宗宗主與衛淩霄關係不是很好意思？
衛淩霄看出了謝小意心中所想，解釋道：“我輩分高，怕我奪權罷了。”
謝小意：“哦……真夠複雜。”
這就是大宗門嗎？
像他們神霞宗，總共小貓兩三隻，誰還管這個？
不過說起輩分，謝小意想到了他曾經喊衛淩霄祖宗事情，不免臉一紅。
衛淩霄：“……”
他也想起了這件事。
當時他失憶了，還信以為真，不免有些尷尬。
“咳。”謝小意解釋，“我們都是修真之人，講輩分乾什麼？不用在意這個！”
等等……
和曾曾……祖宗搞到一起去，算不算**？
這是一個問題。
衛淩霄帶了點無奈：“我並無子嗣後代。”
謝小意：“啊？”
那他亡夫為什麼長得和淩霄君這麼相似？
衛淩霄又道：“不過我出身凡人家族，不知家族是否有後代。”
謝小意：哦，那就是從曾祖宗變成了堂祖宗。差球不多。
衛淩霄突然想到什麼，說：“等此方事畢，我要前去亡妻墳前上一柱香。”
不管遵從哪個本心，總要與夫人表明一番態度。
謝小意點頭：“我也要去亡夫墳前一趟。”
告訴亡夫一聲，他說不定以後要續弦改嫁了，不能給他守孝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