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落難,親友之中明哲保身撇清關係的大有人在,能過來送行的基本上都是至親。
因此離彆的時候哭聲不斷。
周氏的父母已經去世,娘家一母同胞的哥哥外放做官,因此無人前來相送。
李尚的同胞妹妹嫁到了昌平候府,沒有受到牽連,但嫁為人婦後總是身不由己,所以隻派了下人過來送些東西。
大嫂徐婉雲在家也是受寵的姑娘,父母兄長都來了,她的母親哭成了淚人,不舍得讓她離去,甚至提出讓她和離歸家。
未晞的大哥李佑臻當即同意,李尚和周氏也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沒有阻攔。但徐婉雲自己不同意,她跟李佑臻感情深厚,自是不願意在此時離去。更何況他們還有孩子,李季辰姓李,是無論如何帶不走的,她如何能舍下自己年幼的孩子?
所以最後還是哭著上路了。
二哥李佑善的未婚妻家也派了人來,但是是來退婚的。李家也做不出耽誤人家女子的事來,自然同意了。
然後是蕭承,他會來送行在未晞預料之中,畢竟他愛惜名聲,就不可能對李家不管不問。
他沒跟其他送行的人一起,而是在城外十裡亭等候。跟於統領打了招呼後,於統領很給麵子的讓隊伍停下來修整一刻鐘,還暫時卸了李尚的枷鎖。
蕭承作為男主,長相自不必說,俊美無儔,氣質冷峻,舉手投足間儘顯皇家威儀。
他在李家人麵前的形象一直很好,此時也不例外,臉上帶著誠懇的歉意,“未能幫助李家脫罪,本王深感慚愧。”
李尚拱手一禮,“殿下不必如此,此事是先父之過,聖上英明,能放李家一條生路已經是格外開恩。”
“大人放心,流放隻是權宜之計,本王會儘量周旋,讓李家早日回京。”
“勞殿下費心了。”
……
他們二人交談的時候並未遠離,距未晞也不過兩米遠,這就給了未晞機會。
異能悄悄運轉,細入毫芒的兩道木刺從指尖發出,分彆刺進蕭承的雙腿中。
她去了麓州之後短時間內沒有機會回京,等她能回來的時候,蕭承估計早就登基了,所以支線任務隻能在出發之前做。
時間太短,就隻能用簡單粗暴一擊即中的方法。
比如說下毒。
木係異能以植物生機修煉,能催生能治療,但自然界中哪棵植物不帶毒?或多或少都帶點,完全沒毒的極少,所以提取毒素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當然,並不是要直接毒死男主,隻是讓他不良於行。
自古以來還沒有瘸子能登上皇位的,所以這樣就可以阻止他登基了。
她用異能將毒包裹,大概一兩個月後才會毒發。那時候他們都到麓州了,蕭承懷疑誰都懷疑不到李家。
蕭承絲毫沒有察覺,一刻鐘結束,他十分守時的結束交談。
“李大人一路保重。”
“殿下保重,請回吧。”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未晞一眼,也沒有提起未晞一句,仿佛他們的婚約從不存在,她隻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李尚在朝為官二十年,最善洞察人心,因此也識趣的沒提。
再次上路後,隊伍裡的悲傷已經平複下來。
主要是匆匆趕路帶來的疲憊讓人無暇再想其他。
麓州距京城三千裡,必須在兩個月之內走到,所以每日至少要行五十裡路,風雨無阻。這路還不是平坦的官道,崎嶇不平不說,中途還要翻山越嶺,趟水過河。
正是七月天,不過辰末太陽就已經爆發出了它的威力,炎炎烈日如同燃燒的火爐,讓人汗流浹背。
再加上饑腸轆轆,沒有受過苦的貴人們,很快就撐不住了,頭暈目眩,氣虛無力,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漸漸有人倒下,但解差毫不留情的拿鞭子把人抽起來繼續趕路。
未晞一家最先撐不住的是周氏,她臉色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每走一步都要大喘氣。未晞將她手裡的東西接過去,後又扶著她才勉強沒有掉隊。
接著是徐婉雲,她背上背著一個布包,前麵抱著李季辰,淩亂的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嘴唇乾裂,腳步踉踉蹌蹌,李佑臻用身體頂著她才沒摔倒。
李尚也不太好了,他帶著枷鎖鐐銬,身上還有傷,即便沒有背東西,走了這麼長時間也體力耗儘了。
李佑臻和李佑善不僅帶著枷鎖鐐銬,還帶傷背著許多物資,這會兒也不過咬牙強撐。
隻有未晞情況還好,她有異能不斷修複身體的疲勞,背著翡翠給她的竹簍,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攙著周氏,也沒覺得太吃力。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了,解差鞭打也無濟於事,於統領這才下令停下修整。
這個時候已經正午,他們已連續走了三十多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