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夏伯府議親。
“將、將軍,方才是民婦口無遮攔,您莫要往心裡去,連柔根本不是我兒媳,民婦胡謅的……”
伏廷並不打算將趙母關一輩子,離開地牢時,記載趙家兄弟生平的卷宗已被擺在他桌案上。
青年來回翻閱數次,唇角噙著笑,嘲諷道:“區區一名秀才,還敢嫌棄本將軍的外甥女?他也配?”
伏季麵無表情地附和:“連小姐很好,是趙家沒福氣。”
伏廷看了貼身侍衛一眼,不語。
好半晌他才道:“趙業的身份太低,如今那張臉又毀了,根本配不上連柔,你去將陪都城內的適齡俊彥擬一份名單,本將軍親自挑選。”
饒是伏季性情古板,此時都顯出幾分糾結。
原本他以為將軍對連小姐另眼相待,是有了幾分男女之情的苗頭,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他家將軍隻是純粹有當人長輩的癖好?
“將軍,長夏伯府近來處境不妙,就算您想給連小姐挑選夫婿,也應當稍待幾日。”
伏廷將卷宗卷成長條,投入火盆中,頃刻間便化為飛灰。
“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早些為她尋個好歸宿,本將軍也能少操些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伏季不敢再推拒,隻得抱拳應諾。
伯府。
這會兒連柔還不知曉,自己的婚事已經被旁人惦記上了。
她將桌案擺在窗邊,細軟柳枝隨風浮動,時不時還有幾片綠葉墜入窗內。
打從她返回陪都,長公主便派人寄出書信,一來一往,兩人的關係倒是比在魚泉的時候還要親近。
前幾日長公主身邊的女官來送信時,說公主近來有頭疼的毛病,太醫診脈,言道傷人的蛇有微毒,用藥調理不太適宜,熬過這段時日便好。
可惜長公主卻要受苦。
柔荑拄著下顎,連柔仔細回憶著深藏於腦海中的茶方,確有一道方子對蛇毒有奇效。
此方名為四神茶,君藥為當歸,輔以黃芪、金銀花、甘草、黑茶,加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睡前服一劑即可。
前後活了兩輩子,連柔都沒有什麼朋友,現下好不容易與長公主親近些,若是眼睜睜地看著月娘遭受病痛折磨,未免太過冷血。
連柔猶豫半晌,最終將四神茶的配方
抄錄在信中,並且提了句這是的家傳方子,相信以長公主的品性,必然不會將此方泄露出去。
寫好後,她將青苓喚到近前,吩咐小丫鬟將書信送往魚泉。
到了傍晚,還未等青苓回來,抄家的官吏反而先到一步。
伯府上下數百人,烏泱泱跪在前院,有一名麵白無須的宦官手拿聖旨,朗聲宣讀:
“延慶十六年夏,長夏伯寧睿晟奉旨修建魚泉行宮,其私德有虧,構陷工部員外郎,從工程中牟取私利,致行宮塌陷,念寧氏先輩功勳,加恩賜令抄沒家產,充入國庫。”
連柔跪在焉氏身畔,聽到這份與前世彆無二致的聖旨,她嘴唇唰的一下失去血色。
長夏伯佝僂著背,嗓音沙啞:“臣接旨。”
內侍自建業而來,也清楚聖上是讓長夏伯替太子背了黑鍋,否則中飽私囊致行宮垮塌,勢必會滿門抄斬,哪裡能保住闔家性命?
聖旨宣讀完畢,守在伯府周圍的軍士紛紛湧進來,取走鑰匙,將庫房中的金銀珍寶全部搬到院內,清點計數後才帶走。
打砸聲,踹門聲,啜泣聲,全都糅合在一起,直往連柔耳朵裡鑽。
她用力咬著下唇,口裡嘗到獨屬於血液的鐵鏽味。
疼痛讓連柔的神誌清醒幾分,她扶著焉氏的胳膊,跟著幾名嬤嬤進了房。
“老奴知道,諸位都是伯府的貴人,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聖旨一下,事情再無轉圜之機。”
“還請諸位夫人小姐莫要為難老奴,自行褪去羅衫換上布裙,取下珠釵首飾,即可離開。”
聽到這話,寧沅氣得渾身發抖,她死死瞪著開口那婆子,恨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我舅舅是大業的驃騎將軍,你們這幾個老虔婆敢這麼對本小姐,不會有好下場的!”
嬤嬤們自然聽說過驃騎將軍的威名,但她們卻不敢違拗聖旨,此時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連柔扯了扯寧沅的衣袖,低聲勸說:“姐姐,還是先把衣裳換了吧,將軍他功勳卓著不假,也不能冒犯天威。”
寧沅狠狠推開連柔。
“本小姐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插手。”
這間屋子本是下人房,地麵粗糙,連柔膝頭的傷又沒好全,一個沒站穩,便擦破了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四神茶——《本草綱目藥茶養生速查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