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照比上山容易些,不到兩刻鐘,兩人已經行至馬車前。
伏廷兩手鉗住連柔的腰,稍一用力,便將她送進車內,等車簾拉下後,青年的眸光變得尤為陰鷙。
習武之人向來耳聰目明,方才在無名觀中,老道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什麼叫彌足深陷?連柔闔該嫁給他,誰也不能阻止。
車輪軋在層層積雪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等天色擦黑,他們終於回到將軍府。
在將少女送回廂房前,伏廷忍不住問:“柔兒,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先前說過什麼?”
連柔眼底滿是疑惑,好半天都沒想明白他的意思,她怯生生問:“您是指?”
“你答應過,會在年後給我一個答案。”
自那日表明心跡過後,伏廷便再也沒有逼迫過連柔,可他不提,並不代表他不在意答案。
紅唇微張,此時連柔才反應過來,她有些害羞,不敢跟舅舅對視,隻壓低聲音說:“還沒到年後呢,您彆急呀。”
伏廷按住她的肩膀,強壓住把人抱在懷裡的渴望。
沒有誰知道他有多不安,多焦灼,萬一連柔拒絕了他,萬一她不願意。
隻要一想,伏廷都覺得心如刀絞。
他下顎緊繃,眼底也爬滿血絲,這副狀態明顯有些不對,可惜天徹底黑了,連柔並未發覺青年的
異樣。
目送著小姑娘回房,等那扇木門闔嚴,伏廷腦海中反複回響起老道說過的話。
一遍又一遍,如魔音穿耳。
他的心根本靜不下來,索性快步走到演武場,拿起長刀在院內不斷劈砍。
寒光陣陣,鋒芒凜凜。
守在附近的兩名鎮北軍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低聲道:“你在這好好看著將軍,我去請葉神醫過來。”
說罷,那名軍士飛快離開。
過了許久,伏廷收勢,將長刀放回兵器架,他陰著臉往書房走去,剛一到地方,便看見站在廊下的葉神醫。
“你怎麼來了?”
葉神醫語氣平淡:“葉某一直居於將軍府,衣食住行全由您負責,卻許久沒給將軍診脈,委實慚愧。”
伏廷向來敬重葉神醫,並未多言,他兀自邁過門檻,坐在書房的八仙椅上。
葉神醫取出脈枕,分辨著青年的脈象,之後又仔細端量他的神色。
室內陷入到詭異的靜默中。
伏廷閉上雙目,冷聲道:“究竟如何,神醫直言即可。”
葉神醫眉宇緊鎖,歎了口氣,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斷。
葉神醫走後,伏廷在書房內枯坐了一夜,等到天蒙蒙亮時,他站在窗欞前,望著廂房的方向——
連柔就在那裡。
若葉神醫的推斷為真,他該如何抉擇?
又過了兩個時辰,突然有人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他啞聲開口。
連柔懷裡抱著一盞花燈,紅通通的,上麵用毛筆勾畫出老虎圖紋,看起來頗具威勢。
她走到青年身邊,將花燈放在桌案上。
以往隻要她來到這間書房,伏廷總會含笑望著她,時不時還調侃幾句,今日卻一語不發。
從這個角度看,連柔隻能瞧見青年的背影,她小聲道:“舅舅?”
伏廷抬起頭,眼底的血絲猶如蛛網,將她嚇了一跳。
連柔小臉刷白,下意識握住青年的手掌,急切問:“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柔兒馬上找葉神醫過來。”
淺淡梨香湧入鼻前,暫時遏住了那股幾欲將人逼瘋的鈍痛。
伏廷定定看了連柔許久,“不必叫葉神醫,你在這陪我即可。”
連柔有些不安,她覺得舅舅的狀態不對,偏偏又不敢離開他,便點了點頭,無比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圓凳上。
“您要不要躺在榻上歇一會?”
伏廷嗯了一聲。
他倏忽站起身,拉著少女走到榻前,即便如今已至冬日,那副玉簟仍未收起。
伏廷徑自躺在玉簟上,而連柔,則被他抱在懷中。
玉簟冰涼,連柔有些冷,但她看出舅舅不舒服,便強忍著,隻默默縮成一團。
越是疼痛,伏廷的感知就越是敏銳,他察覺到懷裡的小姑娘輕輕顫栗,忽然翻身下榻,從木櫃中取出一床厚被,直接蓋在兩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抱一抱柒柒妹砸~
作者覺得將軍可能需要一瓶眼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