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將軍看在蘭家多年效忠的情分上,彆讓蘭漪再待在樂坊。”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堂下,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
蘭副將雖說是伏家的舊部,但追隨的人並不是伏廷,甚至在伏廷剛接管鎮北軍時,蘭副將更是竭力反對的那批人。
後來因政見不合,他脫離鎮北軍,與伏廷再無瓜葛。
也不知蘭氏究竟是怎麼想的,竟求到自己麵前。
伏廷剛打算拒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當年蘭副將脫離鎮北軍時,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前因後果,若貿貿然將蘭漪逐出府,恐怕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伏勳,帶蘭小姐去贖身。”
他拊了拊掌,便有一名侍衛出現在麵前,衝著蘭漪做了個請的手勢。
蘭漪恭謹道謝,她提起裙裾,跟在名為伏勳的侍衛身後,臨出門前,往回看了一眼。
可惜伏廷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她身上,反而用掌心覆蓋著連柔的額頭。
即使外麵天寒地凍,青年的手仍是熱的,連柔覺得有些癢,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
“我這還有些銀子,不如拿給蘭姑娘。”
伏廷不笑時,神情總是透著一股冷漠,他劍眉微蹙,語氣低沉:“蘭漪的事,全都交給伏勳處理,你無須插手。”
連柔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一向聽伏廷的話,這會兒並沒有多問,隻乖乖點頭。
青年坐在木椅上,將佩刀從刀鞘中拔了出來,用細絹一寸一寸,仔細擦拭。
連柔自顧自走到桌前,拿起木杵處理藥材,微苦的味道縈繞在偏廳內,伏廷非但不覺得厭煩,甚至還逐漸習慣了。
“決明羅布麻茶您喝著怎麼樣?”
少女低著頭,眼睫在肌膚上遮下一片暗影,伏廷站在她身側,將人半擁入懷,緩慢取出藥杵。
“不錯。”
這個角度,伏廷恰好能看見小姑娘細致潤白的後頸,他拇指罩著一層繭,緩慢摩挲著。
連柔的肩膀也跟著顫了顫。
——
連柔本以為伏勳會將此事徹底解決,誰知第二日,蘭漪竟再次求見。
聽到侍衛的話,她怔愣半晌,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按照伏勳的說法,他取回蘭漪的身契後,將人暫時安置在京郊的田莊中,雖沒什麼銀錢,好在衣食無憂。
蘭漪不該來的。
青苓瞧見主子臉色不好,衝著前來通報的侍衛說道:“於侍衛,夫人抱恙在身,恐怕不便見那位姑娘。”
府內的侍衛大都是鎮北軍出身,這名於侍衛也不例外,早些年蘭副將在世時,他還見過蘭漪一麵,自是心疼她的遭遇。
“夫人,京郊偏僻,蘭姑娘待在那兒,怕是遇上了難事。”
連柔放下書冊,用水將手洗淨,她疊起眉,看著滿臉懇切的於侍衛,“你若真擔心她,不如親自去問清楚。”
於侍衛呐呐無言,憨厚麵龐漲得發紫。
他知道夫人性情好,又心善,原以為她不會將蘭漪拒之門外,沒曾想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於侍衛,我已經幫過她了。”
“屬下明白。”
侍衛察覺到自己的言辭不太妥當,急忙告罪,隨後快步走到府邸前,衝著站在石獅旁的蘭漪道:“蘭姑娘,夫人身體不適,今日不便見客,你有什麼事不如跟我說。”
蘭漪眼睫顫了顫,輕聲道謝,藏在袖中的指甲卻狠狠摳進掌心。
依秦公子的意思,是讓她想辦法留在伏府內,若能成為驃騎將軍的妾,下半生即可安穩無憂;若做不到,後果不堪設想。
蘭漪越想越怕,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
她回頭看去,發現是驃騎將軍打馬而來。
蘭漪心臟驟然一緊,回憶起那人的威脅,她什麼也顧不得,往前跑了幾步,直接跪倒在道路中央。
伏廷坐在馬背上,冷眼看著近前的女子,胸臆間翻湧著濃烈的殺意。他的耐性並不算好,再加上蘭漪很有可能與秦琰有瓜葛,麵對這種心存歹意的人,伏廷恨不得直接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將軍,妾身想留在貴府,報答您和夫人的大恩大德。”
正在給將軍行禮的於侍衛聽到這話,頓時僵了一下,他本以為有人在田莊中為難蘭漪,誰知她居然瞧上了將軍。
地麵滿是積雪,纖弱女子身著藍裙,頷首低眉跪在雪中,這副場景看起來十分養眼。
伏廷眯起黑眸,緊了緊手中的馬韁,駿馬隨之後退,而後驟然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