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一位在之前看上去謙卑的、恭敬的血族管家這一刻是完全不同的態度。他如今的模樣就像是摘取了身上全部的偽裝,整個人都如同一柄剛剛出鞘了的劍,鋒銳、冰冷、危險。
“怎麼發現的?”
既然已經被蘇摩認了出來,這一位真正的血族親王便也不再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站直了腰杆,摘去了自己戴著的單片眼鏡,揚起眼眸來的時候,帶著某種此前被隱而不發的銳氣。
“大概是因為……”
蘇摩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尚因為過於龐大的身體所以被擋在了樹林外麵正在艱難的進來的阿伯特。
“他那個樣子,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血族應該有的樣子吧。”
“而且你並不為這樣的情況感到吃驚,不是嗎?”
埃裡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挽好了袖口。
他略略的抬起眼,那一雙之前蘇摩見到的時候還是棕褐色的眸子現在是一片的猩紅色,就像是朝著內部灌滿了鮮血的水晶。
埃裡克打了一個響指,原本還在樹林外麵徘徊不前的阿伯特的身影頓時一閃,緊接著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身後生有諸多的意味不明的奇異觸手的、根本看不出來半分血族的優雅的怪物乖巧順覺的跟在了埃裡克的身後,像是被圈養的家犬那樣聽話。
“你猜的沒錯。”
埃裡克臉上噙著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是在深淵裡麵撿到他的。”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久遠到血族還是這個世界的統領者,人類與教廷舉步維艱,尚還沒有能夠掌控這個世界的權柄——久到深淵與世界之間的裂縫還依舊存在,實力強大的生物可以自由的從裂縫之中進出的那個時候,埃裡克就在某一天從深淵之中撿到了阿伯特。
那個時候的阿伯特,尚且還不是如今的麵貌,而隻是一團軟到在地的、分不清究竟是什麼的、混沌不清的糾結在一起的觸手,而正中央是一片的模糊的黑泥。他棲居在深淵的最底層,是其中的某一個荒涼而又陰暗的土地上麵滋生和培養的生物,在某一天被誤闖了這一片土地上麵的埃裡克給遇到了。
平心而論,這一片土地上並非是此前從來都沒有人造訪過的——
但是,所有曾經到過這裡的,無論是人類也好,還是黑暗中生存的生物也好;無論是強大者也好,還是弱小者也好,全部都不曾活著從這裡走出去過。
久而久之,這裡便成為了眾所周知的不應踏足的禁忌之地,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最好還算是繞著走比較好。
其實埃裡克原本也不打算來這裡的,但是始祖尼古拉隕落,十三位血族公爵共同在競爭那唯一的至高之位,彼此之間相互鬥得你死我活。
埃裡克便是因為一招走錯,所以被打下了深淵之中的禁地。他的死對頭想必此刻就站在禁地邊緣放聲大笑,雀躍著自己多年來的對手終於呀就此隕落,而那至高之位則是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而就在埃裡克以為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的時候——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阿伯特。
醜陋的、凶殘的、猙獰的,即便是見慣了黑暗生物的千奇百怪的長相,但是埃裡克依舊是為自己眼前的這一個怪物的外形而感到了驚懼。有冰涼滑膩的觸手朝著這邊探了過來,纏繞上皮膚的時候觸感就像是冰冷而又帶著劇毒的蛇類在攀爬,反感到後背上開始一粒一粒的生出來成片的雞皮疙瘩。
隻是,突然之間,那些觸手全部都退去了。
埃裡克從地麵上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那些觸手全部都糾集在一起,不斷的變換著外表與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