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大家就起哄,或勸說,都帶著葷話,什麼聲音都有。男人湊在一起嘛,也離不開婆娘話題的。
“……”
“……你家狗蛋了不得了,沒想你這樣的生的兒子那麼會讀書。將來……”
李四聽人家誇狗蛋,臉都笑出大褶子來。男人也是會八卦的,隻不過說話不像娘們那樣愛重複嘮叨。
“你家那兩隻狗咋養的?看著俊。我兒子回來就哭著說也要養一條,讓她娘賞了一巴掌,人都吃不飽了,還養個啥狗?”這人跟李四一樣瘦,可他沒李四高,腰帶勒緊得像要斷一樣,破舊的背心耷拉著,腋下布料下墜,都可以看見根根肋骨。
又有人湊過來了,“這孩子就不能慣著,說話不聽大巴掌呼過去,就啥都滿意了。”
李四張張嘴,最後啥也沒說,反正話題已經歪樓了。最後又說到家裡的娘們去了,這李四啞巴婆娘早跑了,他也沒什麼可說的,隻能沉默聽著。最後話題直接跟他就不沾邊兒了。
夏收悄悄來臨,狗蛋的學校放假了,雖說很多孩子不下地,但是老師還是要下地的。不然分糧就沒有份了,孩子們又自由了。
當然了,隻限男孩子,女孩子在家做飯做菜,帶弟弟妹妹,打掃衛生,洗洗衣服什麼。
村裡的孩子早當家,不是他們本來就懂事,是環境讓他們不得不去像半個大人那樣乾活。沒有誰天生就懂事。
狗蛋家裡,汪旋比狗蛋細心,不過他們家家徒四壁,沒有雞也沒有鴨,喂養自己三口人就完事了。
村裡人抗議了,現在莊稼成熟一半了,他們認為家裡早沒吃的了,是不是先割小部分提前分糧,要不然人都吃不飽怎麼乾活?!沒誰比村長更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是現在不是他說了算。
“我倒是想先收一些,分了讓大家吃兩頓飽飯,可公社這邊怪罪下來誰頂著?”用力抽一口煙,從鼻子裡冒出白煙來,再咳嗽兩下。
狗蛋和汪旋坐在李四邊上,兩人細聲討論村長那白煙從嘴裡呼出厲害,還是鼻子冒煙牛逼。
抽煙草的老頭子不少。狗蛋和汪旋看得津津有味,煙霧繚繞的祠堂顯得鬨哄哄的。
狗蛋倒是偷偷嘗試過,看大人喜歡敲敲煙杆,然後悠悠抽一口,很有意思,結果偷偷抽一口李老頭的旱煙差點給嗆閉氣了。要不是汪旋又是拍背順氣又是灌水,人都要涼了。這件事給狗蛋心理罩上了陰影,從此覺得抽煙從鼻子冒煙的老頭子太牛了。
“村長要乾就趕緊的,喂蚊子呐。”不時響起啪啪拍蚊子的聲音,還要捉上撓下的人。
“就是,咱大家都不要說出去,外麵誰知道啊?回去都約束婆娘,可彆往外禿擼。”法不責眾嘛,這事大家都明白的事,最多就是追究村長的責任。
不過這事大家也知道嚴重,沒人真敢這麼乾,要不然自家真成整個村裡的公敵。再不靠譜的娘們也不敢拿這個大嘴巴,誰家沒有一兩個惦記的親戚朋友?要是因為提前分糧,這裡勻一點那裡拿一把,這個事就是公開了。
首先回去就是警告家裡的婆娘孩子不能隨意說,村裡的漢子都表態,眼看莊稼成熟一半,如果不能先分些糧,彆說收了,先餓得人都乾不動了。
說是開會,不過說正題的沒多少,最後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村長也沒說話,悠悠抽著煙,心裡卻琢磨,彆看這會個個表態很積極,真出事兒了那估計沒有誰敢站出來說兩句話的。
批|鬥,讓大家都破了膽,沒人真會跟公家對著乾,沒那個膽子和習慣。所以他得想個法子,其他村子麵臨的情況也是一樣,如果大家都提前分糧了,就不存在一村一長的錯。這是人民大眾的心聲啊。
老村長沒多少文化,可也在最基層跟村民打交道最多的“官”。人老成精,這不,狡猾狡猾的。
現在狗蛋身上都有汪旋給配的驅蚊藥,來之前汪旋特地拿上的,他們周圍基本沒有什麼蚊子,就是味道不太好。彆人也沒多想,以為是這爺三活得太糙,不愛洗澡,一股鹹菜味兒。
李四爺三周圍也有人坐著,不過大多是年紀大的,有些不講究身上常年有些不明氣味。而乾淨的年輕人都離這爺三遠遠的,李四父子三個周圍不知道是一股汗臭味兒還是鹹菜味兒,反正味道挺怪的。
大家也沒有明說,都覺得這爺三家裡沒有婆娘操心,這不,衣服估計幾天不換了吧。跟鹹菜似的。這大熱天的,可不發臭了嗎?心裡同情歸同情,但往裡湊的沒有多少。誰願意讓鼻子受罪不是?
李四和狗蛋這方麵心比較大,沒注意其他人的心思。汪旋發現了,他一向心細,也最敏感,最初不明白以為人家嫌棄他“喪門星”,後來發現人家壓根就是嫌棄他們身上臭。
汪旋悄悄的臉紅了,被人嫌棄臭真不是愉快的體驗。這個方子還是他自己配出來的,方子沒有錯,不過他沒有觀主那個能耐,暫時不能去除多餘的臭味。因為狗蛋不在意這些,所以他也沒有在意,結果,現在他們三貌似被隔離了?
他碰碰狗蛋,狗蛋轉頭看他,汪旋就趴在狗蛋耳邊悄悄把事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準備把之前的坑完結了,因為一些家事楞是拖著。明天起基本恢複更新!然後《麥浪》又叫《我們最登對》準備完結了。剩下時間就專門寫《小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