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動靜大了,家裡連大乖小乖也湊上來,王璿那無端冒出來的恐懼就被衝的乾淨,等狗蛋穿好衣服,逮著李四出門抱柴火的空檔,和狗蛋一起往各自的寶貝裡裝東西。
“大部分的粗饅頭還是要放布袋裡,就放一小部分進去,還有就帶一條單被。剩下的咱都放進去吧。”狗蛋聽了就點點頭。
反正現在家裡的糧食什麼都是狗蛋這邊管,做飯也是他兩一起,隻時不時告訴李四家裡還剩多少,都有什麼就行了。現在連家裡的其他方麵都是一樣,李四都不為這些操心的,又回到最初在大家庭的樣子,就隻管乾活。
李四是樂意的,根本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勁的,要是孩子手裡沒分寸,糧食該禍害了可怎麼辦?沒這麼想過。他反正就覺得自家兒子挺能乾的,就是收養的王璿也能乾勤勞。這就行了。
集合的時候天還是沒亮,有人來了,有人還沒來,村長就讓人去催,他明白有些是習慣了拖,可這次不一樣。得趁著天沒亮早走,就擔心太陽起來了就受罪了,看能趕多少路程是多少。
那起不來的基本是年輕人,這會被人從被窩裡拽起來,臉都沒洗提上家人準備的乾糧,手裡抓一個什麼的一邊往嘴裡塞一邊走。
數了數人數都夠了,村長掏出叮當響的大銅鑰匙打開大糧倉,裡麵需要交公糧的都裝袋的裝好袋,或者一筐筐的滿滿的糧食。安排人搬上驢車、推車。框子裡的就都挑出來,狗蛋看了下,發現推推車和趕驢車、牛車的也沒見會輕鬆過挑擔子的。
大聲一呼,就各自忙起來,將需要帶的乾糧水壺水袋掛在脖子上,掉在胸前,要是有挎包的就放挎包裡挎上。實際上那種帶著紅色五角星的大挎包,也就老村長和李叔爺的兒子以及家裡有人當兵的一戶人家。剩下的都是用破舊布袋自己縫成的布袋子。
狗蛋家自然就是屬於用布袋子的隊伍,還是王璿學會縫製衣服後給破得穿不了的衣服給拆了,洗乾淨縫製的,料子還算耐用,畢竟大多是自家織的土布嘛。這也是兩人上學時用的。
窮的人家不是說沒有新衣服穿,而是連舊衣服都沒得穿的那種,狗蛋以前都是混穿李四破舊的大衣服,根本沒有多餘的布料給他做衣服。兩個挎包是拆的狗蛋親娘的舊衣裳,也許沒來得及收拾,也許那個外地人承諾可以給做新衣服。總之啞巴親娘走的時候,留下了狗蛋和兩件破舊的衣裳給李四。
“喲,你兩起這麼早啊,送你爹出門呢?”天已經麻麻亮,可以模糊看見周圍的時候,隊伍開始前進。栓子就看到狗蛋和王璿背著挎包跟在挑一擔子糧食的李四後麵,“連狗也一起啊?”
栓子也是挑擔子的隊伍裡的,擔子很重,兩隻筐子裡的糧食加起來近百斤。很多人都沉默的趕路希望保持體力,這麼趕了一段路才有人發現兩個孩子跟著送。大家都是慣於做重活挑重物的,隻有自己的技巧讓自己稍微輕鬆一點,與後世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是不一樣的。他們可是每年都會參加修水利、水庫,挑泥土挑石頭的勞力。
一時大家就有些羨慕李四,不說李四這個人,人家這兒子生的多好啊,還能早早起來起床送打電大人出門。瞧瞧,還給他老子背乾糧和水,再想想自家的兒子,睡得這會估計都沒醒來呢,老子什麼時候出門都不知道的。狗蛋呢,好歹也幫忙一段呢,不用一邊使力氣還得把包袱掛脖子上,彆提多難受了。
被彆人羨慕的李四就咧嘴無聲的笑笑,也不解釋。頭都不抬起來,專心瞧著腳下的泥土路。
狗蛋和王璿是最輕鬆的了,後邊跟著兩隻蹦蹦跳跳的兩隻狗,笑嘻嘻的和那些大人說話,一個人就能活躍整個隊伍的氣氛。許多人也不埋頭趕路了,和他打趣起來。
狗蛋本來就是沒臉沒皮習慣了,彆人怎麼逗他都沒事,有時候還能把大人懟得沒話說,或者麵紅耳赤的。這時候就有人說了“李四,咋不管你家狗蛋呢”
李四也奇葩,不像彆的父親那樣會嗬斥兒子讓他彆亂說話,悶頭就回了句“那不是你們先和他說笑嗎。”
意思就是,你們大人先找我兒子打趣,逗狠了狗蛋給回擊,讓你們受不了了,說不過了。再找我管也沒用啊,我也從來沒說得過我兒子的,不然咋就全村小孩子隻有狗蛋能跟著大人去縣城這種胡鬨的事?
大人們早就知道,李四這人平時人前也是話少的老實人,以前在家裡就是專被親娘兄弟欺負的慫貨。誰知道呢,生個兒子能那麼氣人呢,真是啥話都敢說,你還沒法反駁他,說白了就是說不過唄。
真是,大人了,讓人家一個孩子給懟得無話可說,真是有些沒麵子。
然後趕路的無聊大人就轉移話題了,說到一直安靜在狗蛋邊上的王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