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遲的呼吸一滯。
遠遠地,她能聽見林母走過去的腳步,以及對那個女生的輕哄聲,聽起來溫柔又焦慮,十分有耐心。
可女生的情緒半分沒減輕,聲音尖銳可怕,幾乎是在嘶吼:“你又在打電話!我生病了你都不關心我——!你是不是又在跟她打電話!她怎麼這麼煩啊——!”
林兮遲打開了門,聽著電話那頭不斷傳來的尖叫聲,以及對她鋪天蓋地的惡意。她眨了眨眼,定在原地,很輕很輕地把話說完。
“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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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遲進了宿舍,裡頭空蕩蕩的,除了她沒有彆的人。
可映入眼裡的內容卻是如剛剛在電話裡聽到的一樣,瓷器破碎。在她的椅子後麵,水和玻璃碎片四濺,一地的狼藉。
那是之前有一次,她跟許放在校外買的杯子。
林兮遲怔怔地看著地板,沉默地蹲了下來。她抿著唇,伸手把大塊的碎片撿起來,腦海裡一片混沌,充斥著回憶裡不同人對她說過的話。
是林母在說:“遲遲……你能不能先去你外公家住一段時間?”
是林父一臉憂愁,希望她能諒解:“你想不想去國外讀大學?”
是那個人惡狠狠地對她說:“我警告你,假期不要回來,看到你就惡心。”
都不想讓她回去。
最後,是她那個向來飛揚跋扈的妹妹,頭一回不與她作對,整張臉全是淚,站在她的身前,聲音哭到嘶啞難聽,對著父母吼道:“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姐!我告訴你們——”
林兮遲猛地把手中的碎片扔回地上,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看著地上的碎片,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用手背擋著眼睛,聲音嗚咽著。
“誰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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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林兮遲轉了錢之後,一直到晚上,許放都沒再收到她的回複。之後再想到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他就火大。
晚飯時間,許放下了樓。
因為他一個月沒回過家,許母特地做了一大桌的菜,滿當當的放在餐桌上。見他下來了,連忙露出個笑臉,喊他過來吃飯。
他正想過去,坐在客廳的許父也喊他了:“兒子,過來。”
聞聲,許放換了個方向,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許父指了指麵前的茶幾:“你把這東西送你林叔叔家去吧,我這忙幾天給忘了,剛好遲遲沒回來,你就跟他們說一些你們在學校的事情吧。”
許放低頭一看,茶幾上放著好幾個禮品袋,裡頭放著月餅、茶葉和紅酒。他抿了抿唇,臉色瞬間難看了,走回餐桌:“不去。”
許父立刻坐直了,瞪眼:“你不去?”
聽到外頭的動靜,許母拿著鍋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也瞪眼了:“你在凶誰?”
“多大點事。”許父氣焰全消,拿起禮品袋往外走,“兒子不去我去,我去成吧。”
“……”
想到隔壁那家,許放的心情頓時差了不少,晚飯也吃的心不在焉的,心裡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吃完飯後,許放被也從學校回來的蔣正旭約出去喝酒。他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機。
蔣正旭又打電話來催。
許放立刻摁斷,隨後抓了抓腦袋,撥通了林兮遲的電話。
響了十幾聲,沒接。
許放按捺著脾氣,繼續打。
就這麼打了五六次之後,林兮遲才接起了電話。她的那邊很吵,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許放完全聽不清她的聲音。
很快,音樂聲沒了。
電話那頭傳來林兮遲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迷迷糊糊地:“唔?”
這樣的語氣讓許放的脾氣頓時煙消雲散,他軟下聲音,不怎麼確定地問:“你在睡覺?”
“沒有。”林兮遲說話的語速很慢,聽起來呆呆的,“我也回溪城了,我有點想回來,就回來了。”
這個答案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許放頓了一下,才道:“你在哪。”
林兮遲答非所問,聲音迷迷糊糊的:“外公睡得早,現在太晚了,我不能去吵他。”
“……”
等了一會兒。
似乎是一直沒等到他說話,林兮遲又開了口。
“你打給我乾嘛……”
許放閉了閉眼,聲音帶了火氣,重新問了一次。
“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