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蠻腰);
入冬後,綿城下了四五場雪。
臘月二十八這天,天氣倒是晴朗起來,稀薄的陽光透過雲層漏入梧桐巷,映在鹽粒似的積雪上。
梧桐巷裡的路燈燈杆上被綁上了紅色和白色的心形氣球,一路從巷頭裝飾到巷尾,將喜慶裝點至巷子的每一個角落。
但裝扮的最為繁盛喜慶的還是要數陸家和溫家。
這兩戶緊挨著,繁花氣球圍滿了台階,生生鋪出一條鮮花與氣球交錯的花路。
陸時歡早上六點起,和來給她當伴娘的聞娜一起,匆匆忙忙吃了早飯,便等來了婚慶公司的四大金剛之三。
與他們一起上門的還有謝淺和曲成風,主要是過來幫忙堵門的。
怎麼說謝淺也算是結過一次婚的人,對於婚禮的流程自然要比陸時歡和聞娜更清楚些。
她幫著聞娜替陸時歡換上了溫錦寒花高價定製的秀禾服。
今天婚禮,陸時歡一共選擇了三套衣服,一套出門時穿的秀禾服,一套儀式時穿的婚紗,還有一套敬酒服。
原本是打算向婚慶公司租賃就好,能節省不少費用。
結果溫錦寒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說我們一輩子就結這一次婚,總要留著這幾身衣服掛在衣櫃裡做個紀念。”
陸時歡也很無奈,但她承認,溫錦寒這麼說時,她很開心。
正如他所說,一輩子就一次的婚禮,總要留下些實物,也方便將來懷念,或者對著衣服講故事給孩子聽不是。
所以她沒有和溫錦寒過多爭辯,把挑選衣服的事情交給了他去辦。
這套金絲刺繡,粉金色分層漸變的鎏金秀禾服,便是溫錦寒為她精心定製的。
等陸時歡換好衣服往穿衣鏡前一站,謝淺拍著胸口一陣懊惱:“早知道我和曲成風結婚的時候,也選這種與眾不同的秀禾服了,單一的正紅色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旁邊聞娜聽著,忍俊不禁:“正紅色也蠻好看的,大氣端莊,永不過時。”
陸時歡也笑:“誰讓你結婚的時候偏要自己挑衣服的,完全不給曲副隊發揮的機會。”
謝淺:“得了吧,他那眼光我可不敢放心大膽的把選衣服的事情交給他,還是錦寒哥好,成熟穩重眼光好,靠譜!”
“這身秀禾服穿在你身上,整個人布靈布靈的,簡直就是粉紅俏佳人,絕了!”
陸時歡被她誇得紅了臉,粉黛未施的小臉上泛起醉人的淺紅,倒是顯得更嬌俏了。
換好衣服後,聞娜開門讓化妝師他們進來了。
一行四五人,全都望著披散著長發的陸時歡看,滿目驚豔。
後來還是化妝師小姐姐先回過神,毫不吝嗇的誇了一句:“新娘子好漂亮啊,這麼天生麗質,倒是給我減輕工作量了。”
陸時歡羞答答的低下頭,血色飽滿的唇彎起,靦腆回:“麻煩你了。”
隨後攝影攝像也先後進了門,他們在等候陸時歡換衣服時,已經去樓下院子還有外麵巷子取景了,這會兒隻讓陸時歡他們都自然一些,該做什麼做什麼,他們會自己抓拍抓錄,需要的時候會提醒新娘子擺幾個動作。
於是陸時歡便心安理得的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化妝師小姐姐在她臉上、頭上,來回折騰。
大概真是因為她本身底子好的緣故,化妝師小姐姐省了好些個步驟,化妝和盤發動作十分精準利落。
大概七點左右,妝發都已經完成了,陸時歡那頭披散的長發被盤成了複古的發髻,又將秀禾服配套的發冠發簪裝飾於發髻間,這套出門裝便算是搞定了。
看著白裡透粉,明眸皓齒的陸時歡,聞娜和謝淺還有其他過來查看進展的家裡人都看直了眼。
尤其是謝深,嘖嘖了兩聲,直歎溫錦寒福氣好。
攝影攝像讓陸時歡往紗質窗簾前一站,各自拍了些自己想要的畫麵和照片,又讓伴娘和閨蜜一起到新娘子身邊,拍一些合照。
陸時歡整個過程中就像拍照擺件一樣,隻遵從攝影攝像兩位老師的意思換各種動作和場地,和聞娜、謝淺拍照,又和陸爸陸媽還有爺爺奶奶拍照。
就這麼拍了三四十分鐘,門外傳來謝深的聲音,說是新郎官到了。
謝深和曲成風留在了陸時歡的閨房裡,和謝淺、聞娜一起準備堵門。除了他們,堵門的還有陸時歡爸媽兩邊和她同輩的其他弟弟妹妹,一個個牟足了勁,都是衝著紅包來的。
這讓陸時歡不得不擔心溫錦寒他們迎親團到底能不能成功奪門而入。
好在化妝師在邊上安慰她說:“放心吧,要是到了出門的吉時新郎他們還是不得而入,攝影攝像那邊會讓他們放水的。”
就在她們閒聊時,陸時歡的婚鞋被謝深兄妹藏起來了。
至此陸時歡才知道,原來化妝師和她搭話是他們的戰術,目的就是為了避開她,把婚鞋藏起來,以免一會兒溫錦寒他們到了,她這個當新娘子的叛變。
這番操作讓陸時歡哭笑不得,倒是深深體驗到了結婚的快樂,至親好友聚在一起,可以放心大膽的玩樂。
很快溫錦寒帶領的迎親團便突破了樓下院門的防線,一路又突破了樓下客廳和樓道口的防守,到了陸時歡的閨房門外。
隔著門板,陸時歡都能聽見門外一幫男人喊的口號。
氣勢洶洶的樣子,活像是來搶親的。
可惜房門被謝深機智的鎖上了,非得讓溫錦寒他們從門縫裡把紅包塞進來,才肯開門。
溫錦寒倒也是爽快,一個接一個的小紅包塞了,還隨手塞了好些個大的。
後來謝深如約解了門鎖,原以為靠著他和曲成風還能再和溫錦寒他們周旋一會兒,結果門鎖剛解,那門板便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了一條縫,然後有一隻手搭在了門框上,生生逼得謝深他們把門拉開了。
這一看,謝深和曲成風才算敗得肝腦塗地。
門外除了溫錦寒和伴郎祝謙,還有他們消防隊整個小隊的成員,一個個都是日常練著的,能壓製住消防水槍的好手,哪裡是謝深和曲成風這種弱雞能比得了的。
“早知道就多要點紅包了。”曲成風說笑。
祝謙一把攬過他的肩,得意一笑:“要不是念及時歡家的門,我們早破門而入了。”
溫錦寒從他倆麵前過去,徑直往床尾坐著的陸時歡走去。
看見陸時歡時,他的視線便再沒從她身上移開過,深眸裡盛滿了驚豔和喜悅,心情頗為緊張。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於讓他等到了他最心愛的女孩。
溫錦寒看著陸時歡,陸時歡也同樣看著他,眼眸裡盛了羞澀和喜悅,很快被濃烈愛意覆蓋住,神色溫柔得有幾分撩人。
眼看著新郎進門後直接在新娘麵前蹲下了身,小心翼翼牽起她的手親吻了她的手背。
這熟悉而自然的舉動,驚呆了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和一乾親朋好友。
攝影攝像自然也沒放過如此幸福美好的畫麵,趕緊搗鼓手裡的機器,將這美好的瞬間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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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錦寒紳士般親吻了陸時歡的手背以後,將手裡的捧花遞給了她,又起身親吻了她的額頭,用僅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陸時歡道:“老婆,讓你久等了。”
在今天之前,陸時歡和溫錦寒已經先去民政局辦理了結婚手續。
所以他們現在已經算是合法的夫妻了。
但這卻是溫錦寒第一次叫陸時歡“老婆”,低磁的聲音裡透著些微的欲,撩撥得陸時歡心如擂鼓,紅暈一路從兩頰蔓延至耳根處。
最終還是謝淺出聲將快要被幸福溺斃的她解救了出來:“錦寒哥,大喜的日子,你怎麼上來就殺狗啊。”
謝淺嘴上揶揄打趣,但臉上卻堆滿了姨母笑,比在場所有人都磕得開心。
聽她這麼說,溫錦寒才稍稍收斂了一些,替陸時歡撥了撥前額被他吻亂的空氣劉海,溫聲道:“我去給老婆找鞋去。”
他一口一聲老婆,每一聲都像是在勾陸時歡的魂兒似的,撩得她心跳一直平複不下來。
但她看得出,溫錦寒今天特彆開心。
他說話的語氣和調子都比平日裡更輕快一些,而且和祝謙他們說話也麵帶著淺淺笑意,十分健談。
很快,婚鞋便被溫錦寒的隊友們找到了。
溫錦寒本人找到藏在天花板上的燈箱裡那隻,至於另一隻還是祝謙找到的,被謝深綁了一根繩子墜在了窗戶外麵。
連陸時歡都不得不感歎一句謝深的雞賊,也不怕等他結婚的時候,她和溫錦寒報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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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婚鞋都拿到以後,眾人給溫錦寒和陸時歡騰出了一片地方,方便他在陸時歡麵前單膝跪下,謙卑又珍視的捧起她的腳替她穿上婚鞋。
穿鞋之前,化妝師本想在旁邊提醒溫錦寒要記得親吻新娘的腳背,結果化妝師還沒開口呢,溫錦寒自己倒是很自覺,像是習慣性又像是出於本能,俯首親吻了陸時歡的腳背。
這般親吻無疑讓陸時歡想起了前兩天他們領完結婚證後的那個夜晚。
那晚他們和家裡人打了招呼,在外麵留宿,住的酒店。
當時溫錦寒便是像這樣蜻蜓點水的吻,帶著炙熱感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