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
突然身後有人洪鐘一樣的聲音傳進來,在不大的空間中響雷一樣炸開!
“你他媽是死是活?要是敢跑,小心老子要你狗命!”
那呼吸聲瞬間消失。
“啊,”我發出聲音回複,趕緊收回手,差點忘了我現在是什麼處境。
回頭看兩人一前一後鑽進來了,還有他們的兩個同夥,一起魚貫而入。
黑漢子用手電筒照著我,我看他瞪著我動動嘴唇,應該是在問候我祖宗,可惜我也沒有。
他們打量四周,順勢看到桌子上的播音機,想明白是這個玩意剛才發出的聲音,黑漢子作勢行動就要砸!
我搶先衝過去抱走那個播音機!
他應該是從後麵踹了我一腳,也許用木棍掄上了我的後背,給我踹的腳下一個踉蹌,失去平衡摔了出去!
要是剛才我反應慢點錄音機就不保了,要是再躲的慢一點,這一腳就實打實踹我背上了。
但就算是這樣,還是疼得我趴在洞口邊的磚堆裡頭動不得,手臂劃破了皮,錄音機還咯到我的胃,被踹的後心疼得我半天沒緩過來勁。
要是剛剛跑慢一步,我的肋骨怕是就碎了。
我抱著播音機掙紮著起來,抬頭就又看到那麵掛在牆上的鏡子,他們帶著光源進來照亮了裡麵的空間,現在我離得近,看的也更加清晰。
一麵黃銅質地的八卦鏡,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鏡麵並沒有反扣對著牆,如我所想的朝著牆另一麵的墓室,而是正對著屋子裡麵的。
我順著鏡麵方向回頭,那個方向的地上什麼都沒有放置,隻有遠處我一直看不清的那個,吊在空中的東西。
這是一個簡單的風水局。
在一些地方經常會見到,如果家裡屋子或者鋪子的門正對一條大路,馬路口直衝房屋門,或者正對某個狹長的地形,那麼就需要在門上掛一麵鏡子,起到反衝擋煞的作用。
算是比較簡單的一種改變環境風水結構的方式,上手容易,比較實用,成本低廉。
那吊著個什麼東西?
那裡位置太黑,就算這夥盜墓賊的手電補充了裡麵的亮度,還是看不清周圍牆上有沒有掛東西,但如果裡麵不止掛了那個東西,那就不好說了。
他們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不由得回身看是什麼惹得他們在猖狂大笑,從進來之後他們就沒再理我,都站在另一側擺放整齊的箱子那邊。
隻是我從地上爬起來的這會功夫裡,他們已經暴力打開了一隻箱子,正在驗貨。
裡麵是分門彆類放在報紙中用布包裹著的各種形狀的東西,他們打開了一些,黑漢子手裡的串綠鬆石金牌飾像是春秋的,一個男的手裡的玉質金鈕蹀躞帶極有可能是唐的,刀疤在端著一個玉璧就著手電仔細看,不住的撫摸,每個人手裡基本上都是唐以前的各種金銀玉器,並都保存的極其完好。
這裡真的是一處倉庫,是盜墓賊存放贓物的地方!
“鱉日哈歪,拐慫把水頭洋芋都放達倆!”
“該就是陸家廩口!”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哈哈哈哈!下鍋咧!”黑漢子聲音洪亮,沉浸在極大的喜悅中,欣喜異常,笑的牙不見眼。
但我覺得他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我說不出哪裡有點奇怪,也可能是光線的問題。
“我倒要看看姓陸的那個狗娘養的怎麼狡辯!”
“他媽的敢在我們的地盤,刨我們的貨?”
他們在裡麵翻箱倒櫃,這會沒人顧得上理我,眼下正是絕好時機,必須趕緊溜出去,找到老村長的村子,再連夜翻山到外麵去找電話報警。
但願我來得及,這個倉庫裡的文物價值太大了!決不能讓他們強走!
這是多少個墓裡損失的珍貴文物?!
能搶救多少算多少,我默念著悄悄走到洞口,一貓腰馬上就可以出去,突然聽見身後叮當的一下,非常縹緲又不可忽視的樂器聲,極具感染力。
刀疤他們的聲音也隨之短暫的停頓了一下。
那聲音的特點是間歇的,震蕩的,剛開始我以為是一種鈴鐺,但仔細分辨後,那應該是類似一組編鐘裡麵,規格較小的鐘才會發出的聲音,但嚴格來說不是很像,情況緊急我也顧不上細細分辨了,反正總之應該是青銅器那一類打擊樂器裡麵的哪種。
然後是什麼類似玻璃材質的易碎品掉在地上碎裂開的聲音。
我保持著正在跨出洞口的動作,還是反射性的轉頭瞟了一眼,墓室裡麵黑漆漆的,那個洞裡突然無比安靜,隻有手電筒反光到牆壁上的影子,因為角度問題我隻能依稀看到刀疤他們的影子,牆上映出了五個影子。
我突然想起來,最開始我一個人在裡麵聽到的那種,類似動物睡眠發出喘息的聲音,在之後一直沒有出現過,但隱約有昆蟲振翅的聲音。
應該是我聽錯了。
我抱著錄音機轉身往外疾步走去,一邊從背包裡摸我備用的小手電,自從進了那個倉庫心裡就慌得不行,快點出去要緊,再慢點被發現就不好了。
他們就算遇到什麼也不勞我操心。
這裡到處都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根本就不是墓!也不像倉庫!
而且處處都透露著邪門。
臨出墓室,路過那具金絲楠木棺材,我注意到棺材已經被打開。
蓋子掀開一部分,露出的縫大小真好能看進裡麵去。
我腳步停下來,他們還開棺了?
也是,賊不走空,哪有到嘴的鴨子飛走的道理?
我忍不住順便湊過去,抬手用手電筒往裡一照,想看看棺材裡的情形。
這一照,驚得我抱緊錄音機加快腳步衝出去!
一般棺材裡麵什麼樣子的屍體都有,見多了這些屍體早就不足以讓我害怕。
反而讓我毛骨悚然,無端感到恐懼的是——
棺材裡麵什麼都沒有。
空空蕩蕩,該有的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這才發現四周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有一天你發現自己變成了左撇子,頗為順手的左撇子,好像你天生如此。
除此之外你的生活依然照常,變成左撇子沒有任何值得你關注,或者困擾到你的地方,你會感到奇怪,但你不會深究,不會專門去大醫院掛號專家門診,再花大價錢為這個沒有病根的問題做檢查、買藥和治病。
然後你會慢慢適應,並遺忘這個突然改變的事情。
甚至你會覺得,你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左撇子。
沒有屍體的棺材猶如給我澆了一盆涼水,一瞬間我意識到剛才的黑漢子那裡不對勁了。
他的眼睛沒有聚焦,像是打了散瞳藥一樣,像個假人。
不隻是他,還有刀疤,還有那兩個他們一起的同夥,似乎從他們進了那個倉庫,打開那些箱子之後,他們都變得不對勁。
而且我跑了,一個大活人消失,他們這些殺人不眨眼,常年刀口舔血的案犯,怎麼可能不時刻保持警惕,還真就由著我跑嗎?
我跑了不就意味著警察會來的更快?
明明剛才問我話的時候,我隻是沒答上來都恨不得撞死我,如果明知道我跑了肯定會報警,他們還能輕易放過我?
他們的精神出問題了。
我突然想到那個吊在半空中的詭異玩意兒。
墓裡可能有什麼東西影響人的神經,我得趕緊出去。
甚至我可能也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