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水坊市,丹樓。
晨光微熹,這座由天水宗外門弟子建立的專門放販售丹藥的機構便已經早早開門。進出往來的練氣修士絡繹不絕,偶爾還能看到築基修士的身影。
牧野踏門而入。
不是第一次來丹樓,之前還丹樓詢過祛除瘟疫的丹藥。
專門販售丹藥的丹樓,比起天寶閣這種法器丹藥符籙全賣的店鋪要更專業得多。
相應的,一些丹藥也更貴一些。
這裡還有專門的丹師。
隻要給與靈石,就能一對一的谘詢或者雇傭。
你出靈藥,他出力。
牧野掃了掃,丹師不多,不少都已經被預約谘詢了。
唯一空著的,就是坐在二樓七號鋪的丹師。途中經過時,牧野還發現那位曾在清河坊市賣過丹藥的丹師。在兩宗爆發爭奪戰時,早早的就被天水宗給招攬到了這邊。
上一次來丹樓沒看到,這次倒是看到了。
如今能微調麵部五官,就算陳立都無法完全確認,這種隻有幾麵之緣的人自然也不認出自己了。
來到二樓七號鋪,牧野交納了一塊靈石的谘詢費,一旁的小廝將旁邊掛上了一個‘接客中’的牌子。
看得牧野眼皮一跳。
不多時,一位麵容還算英俊的青年走了出來。
牧野將自己的需求簡單說了一番。
“壓製妖獸血氣的丹藥?”青年丹師微微皺眉,“我聽說過這種丹藥,但這種丹藥,一般隻有那些修煉妖獸功法的妖修才會購買。我們這裡的妖獸少有傳承功法的…”
“妖修?”
“我們這邊妖修少。”青年丹師解釋道,“一般築基期才會接觸到。東荒的萬獸山脈那一帶才有,距離我們這裡有數萬裡之遙。那邊許多妖修家族,聽說他們通過特殊辦法,比如吞服妖獸內丹,修煉一些強大妖獸傳承下來的妖族功法。”
“這種修行方式非常苛刻,往往會抑製不住體內的妖獸血氣而瘋癲,甚至最後慢慢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所以需要時常服用一種名叫‘降血丹’的靈丹以控製自己。”
“但我也隻是聽說過…沒怎麼見過。”
這麼遠?
“那地方大一點的城鎮,有可能見到一些妖修吧。”青年丹師道,“根據你的描述,大概就是這種丹藥…”
說到這,青年丹師一副很奇怪的模樣,“倒是奇了怪了,以前幾年我們坊市都沒有人問過這種丹藥。最近怎麼一連有好幾人在問。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妖修啊?”
還有人問過?
“還有誰問過這種丹藥?”牧野有些好奇。
因為遊戲的原因,他還挺想多了解一下的。
看這樣子,東荒修仙界也是有這種類似的修士。隻是距離這邊比較遙遠而已。
“抱歉,我可能隨便出售我們客人的消息。”青年丹師麵容一變,一副我很有原則的嚴肅樣子。
牧野掏出五枚靈石,置於桌上道。
“伱這人,什麼意思?”青年丹師拂袖一怒。
牧野再掏出十枚。
“阿黃,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小心?靈石怎麼隨便亂放呢?”青年丹師對旁邊在打掃衛生的小廝喝道,“快來把桌上的靈石收回去!”
那小廝走過來,把桌上的十五塊靈石揣入兜裡,笑嗬嗬離開了。
青年丹師坐下來,一副自言自語的模樣:
“昨天晚上吧,有個姓雷的修士,找上門來說想要這種降血丹,問我們這裡有沒有。他問了大概四五個丹師,結果都無功而返。其中四個甚至都沒聽說過。”
“隻有我和另外一個聽說過。”
“沒辦法,這種丹藥啊,我們賣得太少了。仙雲城也不太可能有,因為我們這邊的人族修士對妖修是比較厭惡的,認為那種修士心性偏邪。不然怎會去學妖獸的功法?”
“有偏見,自然不會煉製這種丹藥。所以那人也無功而返…”
“即便他提出可以給出丹方,也沒用。因為沒有相應的靈藥。”
“對了,這人的背影,我看著熟悉。昨天鬥法比賽時,應該就是其中之一,看著有點像是那個周南黃…”
姓雷的修士…周南黃…
不就是那個和陳立過招,有來有回的貴氣皇子?
青年丹師說完後重新坐下道:
“這位道友,你剛剛說什麼?”
“……”牧野。
“沒什麼,我就想問問,現在能不能搞到這種丹藥?”牧野問道。
“有點難。”青年丹師沉吟片刻,“煉丹麼,無非就是丹方,材料。兩者缺一不可。丹方還好,有人能提供。可這靈藥就難尋了。”
“此丹藥需要一味較為特殊的妖晶花。這是一種伴生在妖獸身邊的靈藥,頗為奇特。這種花隻生長在萬獸山脈的妖靈寒潭中,汲取濃鬱的妖氣和水靈之氣生長而出。其餘地方很少見。”
“一般妖獸在修煉時,都喜歡在這種花的旁邊。據說這種花能讓妖獸在吞吐天地靈氣時,通體舒泰。便是因為它能吸收妖獸體內的濁氣。”
青年丹師繼續道,“因為我們這邊沒有妖修,這種花作用有限,也沒有宗門或家族願意種植這種靈藥。加上對環境要求比較高,想要尋到一株也是很難的。”
“放在萬獸山脈或許很尋常,但在我們基本上沒有,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
“當然,有人需要的時候…”
那就比較值錢了。
“你那丹方,是不是那位雷修士給的?”牧野問道。
“什麼雷修士?”青年丹師皺眉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牧野道:
“我這裡有一株靈藥,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這種妖晶花。”
牧野掏出一株妖心花,遞給後者看了看。
“咦……”
青年丹師立刻起身,一臉驚訝。
他匆匆走進內房,取了一枚玉簡出來。隨後指尖一點,那玉簡便飛出了許多的靈藥圖鑒,化作一道道幻象在半空中漂浮著。
“不是這個…這也不是…唔…其色淡紫,瓣生蓮紋…”
直到一副靈藥幻象停留。
青年丹師對比許久,才收好玉簡,頗有些意外道:
“看著很像,但又有些許不同。”
“我可以練著試試。”
牧野眼光微微閃爍,隨後笑道:
“不了,這玩意兒嘛,其實我不是很需要。就是想問問我這株靈藥值不值錢。”
“在我們這裡,不怎麼值錢。”青年丹師抖了抖肩膀,笑的很奸詐。
牧野起身,走出丹樓。
從那丹師的表情,牧野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株妖心花,應該近似於修仙界的妖晶花。
“不能找這個丹師煉,太奸詐了。”牧野想到那個雷修士,嘴角微微一勾。
降血丹還是要煉出來試試效果的。
人,得換一個信得過的。
這種此地沒有的丹藥,練出來隻要有需求,他都能從中獲得謀利。
可要是自己把靈藥給這些沒什麼關係的丹師煉製,他們一爐要是出了十枚,就給自己一兩枚,自己也沒法說。
反正本來就是試探性的煉,你不能規定我煉多少枚出來了吧?
說不好聽點,人家要說炸爐了,一枚都不給你,你也說不了什麼。
一個散修,總不能和人家天水宗板板手腕吧?
或者出大價錢,數百靈石作為酬金,那人家肯定得給你辦的妥妥的,說不定藥渣都留給你。當然,心再黑一點,也可以說我,還是炸爐了,直接黑到底…就是影響丹師的名譽。
“信得過的…隻有陳立了。”
自己不會煉丹,沒辦法。
之前想找陳立比較麻煩。現在並不難,因為陳立會加入天水宗,以他的能耐頂多就幾天功夫,說不定就成為天水宗的內門弟子了。
都需不要去天水宗找他,沒事兒在天水坊市逛一逛,應該就能遇到。
他如今可是奪得天水坊市鬥法第一的修士,名聲是有的。
除非自己離開這一帶。
思索好後,牧野接下來幾天就靜靜等待陳立的消息。
果不其然,三天後,牧野就在坊市外三四百裡的一座山脈附近,遇到了陳立以及他帶隊巡邏的天水宗弟子。
僅僅過了幾天,此時的陳立已經成為了天水宗名正言順的內門弟子。
看起帶隊巡邏的規格,還是最高的那一檔。
因為後麵的弟子,都是練氣八九層的。
築基期,放在一些小的修仙家族中,都能稱一聲老祖了。
天水宗內門弟子,築基修為,放在仙雲城那邊或許還不算多厲害。
但在這一帶,絕對是人上人。
隻是他表現出來的,依舊如鬥法上一樣,隻有練氣十層的水準。
“野外洞府沒有靈脈加持,你若要築基,還是在坊市中另尋一座洞府為好。”
再度見到牧野,陳立也不出奇,“而且,那位邪修,也就是鬼屍雙魔猖獗的厲害。聽說最近在黑市售出了不少天河宗弟子的法器。”
“甚至還有天河宗的築基功法,還是內門弟子修煉的巡遊錄。”
“這邪修出了黑市,還被三四個練氣十層的修士追殺了一天,甚至還有築基修士加入其中,都硬是沒碰著他分毫。”
“……”牧野。
“危險得很。”陳立搖搖頭,“這般實力,就連我對付起來,都很難穩贏。天水宗內部都傳開了,說是天河宗叛逃的弟子。”
那位邪修如今正與我同居,確實危險。
許嫦這去了一回黑市,賣了這麼多贓物,直接名聲大噪了。
她是完全不怕的。
“窮啊。”牧野道,“天河坊市一套位置上好的洞府,至少得上千靈石起步吧?就算租,一月至少幾十靈石。一組就是幾年。萬一天水宗和之前金石宗一樣出事了,那豈不虧大發了。”
“不說這個了。我想請你煉個丹。”
“煉丹?”陳立點點頭,“這我倒是擅長,若要煉製築基丹,你要有材料。我是樂意提升自己煉丹水平的。不過築基材料外麵難尋。這天水宗內部出售的也隻有兩三種,成品的築基丹貴得要死。”
“不是築基丹。”牧野看了看四周,“你可聽說過,降血丹?”
陳立一愣,有些奇怪:
“我自然聽說過,丹方我都知道。你要煉這個丹藥?不過那主靈藥這邊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