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1 / 2)

熾野 簡圖 6762 字 7個月前

翌日, 南絮收拾幾件衣服,和陳湛北一起,回帝都。

下了飛機, 打車往家走時, 陳湛北看著七年間已經翻天覆地變化的城市,悵然若失, 一切都變了,熟悉的街道變得擁擠車流湍急, 烏泱泱的人群奔波於偌大的城市中央, 南絮工作上沒少與這邊交集, 偶爾也會過來, 不過最近一次也是兩年前,她一直清楚這些年國內發展迅猛,變成世界矚目的經濟大國。

她轉頭看向旁邊的人,七年的變化,七年的未歸,對城市的陌生感,對家的憧憬,以及,對親人的愧疚,她能感同身受。她覆上他的手,陳湛北把目光從窗外轉向她,她衝他笑了下,他攤開緊握的拳頭, 與她十指交握。

到了一處高檔園區門口,南絮發現陳湛北站在那不動,他在金三角幾年,步步驚險卻也步步為營,他一直都是意氣風發,冷靜睿智,凡事坦然處之,此時,他緊抿著薄唇,目光定定的盯著這裡,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忐忑不安,愧疚蘊滿心間。

原本他們進不去這樣嚴密的園區大門,卻不想,門口的保衛,居然認出陳湛北來,這位保全已經坐上隊長的位置,這個工作一乾就是十幾年。

他跟陳湛北聊了幾句,便讓他們進去。

連排彆墅前,陳湛北望著自家大門,怔怔出神,南絮拍了拍他的肩,“按門鈴吧,他們會理解你的。”

陳湛北抬手,按下門旁邊的按鈕,叮鈴鈴響聲,院內外聽得真切,他按了兩次,便放下手,耐心等待。

過了幾分鐘,彆墅的大門打開,一位穿著米色針織衫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女人望著門口的人,重重的怔在當下……

南絮看出她神情裡與自己當時看到陳湛北時一樣的詫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甚至,怕自己看錯,怕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

陳湛北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裡像堵著一堆鋒利的石子,劃得血淋林,他叫了兩次,才叫出一聲,“媽。”

這一聲媽,裡麵的女人腳下一軟,急忙扶住門框奔向門口。

她的手在顫抖,拉著門栓的手抖得幾次都打不開,她喊著:“老陳,老陳……”

陳湛北透過門的欄杆,握上母親的手,重重喊一聲,“媽。”

陳母此時已經淚流滿麵,甚至說不出一句話,她不住的去拉門手,這時門裡出走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眉宇間與陳湛北有幾分相似,這人便是陳湛北的父親,陳和。

陳和看到門外的人,也怔住了,他急忙走到門口,這時陳母已經打開門,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陳湛北,“湛北,湛北,是你嗎?我沒有看錯?老陳,你告訴我,我沒有看錯。”

陳湛北眼底紅了一片,“媽,對不起,我回來了。”

陳母緊緊的抱著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麼忍心丟下爸媽一走就是七年,音訊全無,你怎麼這麼狠心,湛北,媽想你啊……”

南絮眼眶已經濕了,眼淚從眼瞼滾下來,她看著這一幕,難受得像被刀戳了千萬遍,七年,對任何人都是難熬的漫長時光,何況,還是他的父母。

陳爸眼底閃過驚訝,和見到七年未歸家的兒子時,心底湧出的濃濃情感,他壓抑著內心的波瀾,沉聲道,“進去吧。”

陳母拉著陳湛北,臉上全是淚,眼睛一瞬不錯的落在他臉上,也忘了他身後還有一個女孩兒,陳爸讓了讓南絮,南絮跟在陳湛北和他母親身後走進彆墅。

大廳裡,陳母抱著陳湛北,這七年,眼淚都快流乾了,此時卻像是再哭一個七年,陳爸抽出紙巾替她擦拭眼淚,“彆哭了,眼睛不好。”

陳母這幾年哭得眼睛越來越不好,視力差,看東西模糊,哭了幾年,落下的病根,醫院跑了無數個,醫生讓她少流淚,這不是她能控製的,一直這樣下來,她也就顧不上眼睛的病。

陳爸看著陳湛北,有心痛,有責備,還有不舍和期盼,兒子什麼性情他了解,突然吵了一架,一聲不吭就跑了,這一跑就是七年。

陳湛北看向父親的眼神,他走到一邊,撲通一聲跪在二老麵前,“爸,媽,兒子不孝,對不起你們。”

陳爸沒開口,陳母哪舍得,撲過來去拉他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讓媽好好看看,你彆跪著。”

陳湛北拉著母親的手,眼眶已經濕了,“媽,對不起。”

他不知該說什麼,隻是不停的道歉,隻能不停的道歉,不管他出於何目的,對父母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可挽回的。他不能推卸這個責任,錯就是錯了,他愛他們,愛他的父母。

陳爸再堅持,眼眶也泛起淚光,他走過來,握住他的胳膊,把人提起來:“隻要你沒殺人犯法,在咱們這個家,都用不上這個。”

南絮抬手輕輕拭了臉頰上的眼淚,看著他終於回到家,回歸父母身邊,她替他高興,也替他的父母欣慰,她在心底說,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隻是愧對了父母,他是英雄,他是榮光。

陳母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手一直握著他的大掌,目光落在他手心手背上無數的傷,本有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湛北,怎麼這麼多傷?是不是打架了,你是不是混黑社會了。”她顫抖的指尖細細摩擦著他的傷口,細細密密的傷口落成了疤痕,她心疼,又擔憂。

“媽,我沒有。”他可以告訴父母他的工作,可眼下不是好時機,母親情緒不穩,如果此時告訴她,她一定承受不住。

陳爸目光落在他的傷處,目光又在他身上掃射,能露出來的地方,手,和頸間,都有傷,但他的眉宇間,還是他所熟悉的剛毅,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不會輕易誤入歧途,但也無法保證,這七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既然回來,也不差這一時,他目光轉向沙發另一端,安靜的坐在那的女孩兒,她一身正氣,,“雲秋,兒子回來可以慢慢再聊,帶來客人了。”

南絮見大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有一瞬間的緊張,她坐姿端正,脊背挺拔,臉上掛著淚,勾起一抹有禮的淺笑,“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叫南絮。”

陳湛北拿著紙巾給母親擦了眼淚,回手向南絮伸手,南絮起身走到他身邊,他站了起來,麵對爸媽說,“爸,媽,我女朋友,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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