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頒獎典禮前,輿論全都倒向了季紅。
季紅在台前接受著所有人對她的提前恭賀,她表麵上十分喜歡,但也十分心虛。
原本葉蘇替她製止了網暴,還在網上說了“一家人”這個詞,她感動到了極致,甚至有了讓出提名機會的念頭,不和親生女兒競爭。
但是她對這個獎實在渴求了太久了,十年,人生沒有太多個十年,而且她的手一直在抖,帕金森病隻有更壞沒有更好,她知道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紅毯上的葉蘇,身著暖黃色猶如小太陽般的閃光A字短裙禮服,一雙修長的美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直播評論唰唰過去。
“臥槽葉蘇這是什麼腿啊,有一米五了吧?”
“前麵的你是瞎嗎,腿就一米五按惶急比例葉蘇得往兩米去了。”
“腿精本精啊,不過小腹那邊是因為裙子的原因嗎,還是有點圓潤啊。”
“是啊,比之前還圓,怎麼看怎麼像懷孕了,有同意的嗎?”
金雞獎的紅毯上,討論最多的變成了【葉蘇小腹隆起疑似懷孕】
但這種消息,沒有當事人的公布,誰也不知道真假,就算爆出來,當事人隻要說一句,“咋的我還不能多吃點兒了?”就能洗白。
但是如果是真的,你要說成是假的,那將來可會被網友追著嘲的。
在采訪區,記者已經看過了網上的討論,問葉蘇,“你最近發福了不少啊,是吃得多了,還是……”
葉蘇似是而非地答:“顧沈白最近沉迷種田,把我連累了。”
記者一臉懵逼,“原來顧影帝還有這個愛好啊,看來果然是家裡麵積比較大吧,所以是家裡種的有機蔬果把你吃胖了嗎?”
葉蘇尬尬不說話。
“那請問你對於這次盛傳的母女對決有什麼看法,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會不會存了讓季紅的心?”
葉蘇微笑:“任何競爭對手我都無比尊重,不存在誰讓誰,我更相信金雞獎是最規範和公正的,無論是誰得獎,都代表了今年度的演員的最佳成績。”
“那您是否已經原諒她當年拋棄你了?是否考慮承擔起作為女兒的義務?”
“家事無可奉告。”
“那就是承認是家人了對嗎?”
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話語,葉蘇不打算和他們爭這個口舌,因為說什麼都可能會被拿去做文章,永無止境。
而季紅等在台下,等著葉蘇擺脫記者後,她在進口處將她攔下。
“蘇蘇,你先彆走。”
葉蘇有些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這個女人名義上是她媽媽,但是法律文件上她是不被允許探視的。
“您還有什麼事?”葉蘇笑,“我和您頻繁見麵的話,會引起那些媒體記者的興趣,如果輿論再次被挑起,我們都會深處麻煩的。”
季紅搓了搓手掌,有些祈求地望著她,塗了dior999的紅唇抿在一起,欲言又止。
葉蘇覺得她可能是想讓自己宣布退出布和她競爭最近女主角,於是坦誠說,“我還是想試一試。”也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沒有的親情,就讓自己所代表的電影做出讓步。
《暗戀》不是一個人的努力,而是一群人的,《暗戀》這兩個字以及電影的片段,都應當展現在那個大屏幕上,讓全華夏看到。
“我已經看過了這次的入圍名單,五人中我們兩人的確是大熱,剩下三人的電影我也看過了,演技上還有些瑕疵,因此……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特彆想得這個獎?”
葉蘇聽著有些奇怪。
季紅又有些語無倫次,琢磨了半天乾脆直說,“我想為你做點什麼,如果我退出能夠換來你的高興,那我願意成全我的女兒。蘇蘇,媽很想你,媽不指望這一次就能讓你原諒我,但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向你表現,好嗎……”
葉蘇終於明白她的意圖。
反而是她自己想得太單純了。
對於葉蘇來說,她本來隻把這位天降母親看成一個和自己略有關聯的普通人,所以當她和自己卷入網暴,她願意挺身而出,去幫她也是幫自己,製止網上那些鍵盤俠的惡意。
這隻是出於人道主義。
葉蘇並非是她想象的那個女兒,如果葉蘇依然是原主,或許不僅不會如此大度放過,還會當著全天下的麵控訴這位母親的無情,如果季紅能明白這一點,她至少應該選擇跟她保持距離。
葉蘇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法律文件已經寫明了,季紅女士,我們現在是平等的競爭關係,我們兩人代表的是背後的劇組,二百多個人的努力,這不是我們的私事,也沒什麼放棄可言。”
葉蘇有些許不耐,因為季紅是在想要自我感動,而不是感動她。不管誰得獎,他們的關係已經寫在了法律文件上,如果直說,又顯得太過無情,但現在她在用所謂犧牲自己的方式逼迫葉蘇也為她的行為感動,這讓葉蘇再也不能保持客觀。
“而且,我相信評選的公正,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犧牲或者同情,我也要得到提名的尊重,你不用再說了。”
季紅一把拉著她,“蘇蘇,那天我喝醉你是不是叫了我一聲媽?”
葉蘇看到她此刻卑微的樣子,腦中已經無法像之前把她僅僅當做一個陌生人一樣看待了。
知道自己有親生母親的那一瞬間的喜悅,在現在季紅這種祈求般的眼神當中也化為烏有。
因為這種眼神像極了家暴妻子後求得原諒的人渣,犯罪後求得寬恕的罪人,這些人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做了什麼,或者隻是輕描淡寫地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帶過。
緊接著,季紅說了一句讓葉蘇再也不能直視她的話。
“過去媽媽一個人走了拋下了你,是媽媽的不對,但這些都過去了。你說我們是一家人,所以請你試著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原諒我,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葉蘇忽然覺得,如果她沒有穿越,她依然是前世那個獨自長大的孤兒,如果父母不是因為出車禍離去,而是拋棄了她,她可能再也不會像過去自己期待的那樣,想著有生之年再見到素未謀麵的父母了。
因為像季紅這樣的人,這樣輕描淡寫地談起過去的模樣,太可笑也太可惡了。
葉蘇之所以願意接受葉父,是因為在季紅走後,他即便欠債東奔西躲,依然撐起了這個家。
在送原主到技校前,他們還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而當債主追上門來,他把原主送去學校也不失為保護。
已經長成的原主變成了嫌貧愛富的樣子,幾乎不認這父親,甚至被原主認為葉父可能會向她要錢。
但最後的事實證明,葉父從不曾有割女兒韭菜的想法,而是一個人待在艱苦的平房裡為了女兒換取點利益,堅持著。這是他唯一能為女兒做的。
如果說他的缺位是因為逼債而迫不得已,那麼季紅呢?
誠然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但你可以不生,如果生了,又不願意負責,那麼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值得原諒。
葉蘇看著急於求她原諒的季紅,目光裡漸漸地丟掉了同情。
她的手依然在一起顫抖,葉蘇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對她這麼客氣關懷的,可是當一個人開始索取,一切都隻能歸零。
“季紅女士,我想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說的‘一家人’,是指按照我們的私人關係,家醜不可外揚。如果您非要理解為原諒,那麼請您捫心自問,您該得到原諒嗎?”
季紅愣住了,喉嚨哽咽,定了定神,“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內定為影後了,你真的覺得你能打敗我這樣的老資曆嗎?”她仍在試圖勸說她,“媽真的是為了你好,否則你不可能得獎的,你就……”
葉蘇隻是覺得可笑,打斷她道,“您不需要用感動的方式來威脅我妥協。如果您執意要取消您自己的入圍資格,我也不會對您有什麼改觀。在我眼裡您和其他入圍者無異,至於我得不得獎……”葉蘇還真從來沒覺得自己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就能得華夏最高獎了。不過她也懶得分辨,“希望您尊重我的選擇,也希望您遵循法律法規,不要再打攪我,否則我會向法院申請強製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