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玲玲剛答應許英傑不說出去,轉身就在心裡琢磨怎麼把這事告訴其他知青。在她眼裡,路知青之所以不公開,大概也覺得和村姑談戀愛不是什麼光彩事,她正好拿這事好好羞辱對方一番。
她覺得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孫娟,膽子太小,和周圍知青的關係也算勉強,即使和彆人說對方也不一定相信。
衡量許久之後,沙玲玲還是決定去找同屋的嶽蘭。她將嶽蘭喊出來,將自己知道的添油加醋說得清楚。
嶽蘭聽她說完,質疑道:“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平常有那麼熱心腸嗎?”
沙玲玲心裡還在想著如何證明話的真實性,對方卻完全將話題轉向另一個方向。
“都是知青,我就不能關心關心……”
沙玲玲雖然心虛,但還是想出了合適的理由。
嶽蘭卻並不相信這番說辭,提醒她道:“你有空還是擔心許英傑吧。”
“你什麼意思!”
沙玲玲此時也顧不得後悔怎麼把這個榆木腦袋拉來了,隻覺得對方在嘲弄自己,伸手拉住了轉身要走的嶽蘭。
兩人爭執之間,誰都不肯退讓,但一直強硬姿態的嶽蘭卻突然消了氣焰,沙玲玲還沒來得及乘機反擊,就聽對麵的人低聲道:“路知青……”
沙玲玲身子頓時僵硬,勉強往後看去,果然看見了路晏南。對方並沒有發怒的預兆,但沙玲玲卻下意識有些心虛。
她還在寄希望於對方沒有聽到,剛轉身準備逃跑,就聽見身後冷冰冰的聲音。
“站住。”
嶽蘭把事情經過說得清楚,末了還連連保證自己絕不會把沒有根據的事說出去。
站在旁邊的沙玲玲也將許英傑供了出來,隻是她心裡不服氣,抱怨道:“陳嬸子她們可以說,我為什麼不可以?路知青,你不要以為你用恐嚇的方式,就可以控製彆人的言論了!”
路晏南嗤笑一聲:“恐嚇?”
“當然,你還不承認?”
對方一改過去頹廢的模樣,語氣淡淡道:“最近你父親出了事?”
沙玲玲頓時情緒激烈起來:“你胡說!”
“被分到這裡的原因,你應該很清楚。”
“把信寄回帝都,這才是恐嚇。”
原本情緒激動的沙玲玲變得啞口無言。看警告的效果已經達到,路晏南便轉身離開。
路晏南心裡清楚傳聞的根源在哪裡,但他實在忍不住遷怒其他人。
他剛打開屋門,就看見坐在自己床榻上的項穗穗,旁邊是正給她端水的羅鬆。
羅鬆見他回來,剛準備調侃兩句,就聽見屋門旁邊傳來的聲音。
“讓開。”
兩個字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羅鬆以為是說他,站在旁邊後才發現路知青眼睛盯著的是項小妹。
項穗穗剛意識到說的是自己,不禁熱氣湧上臉頰,“騰”地站起身,她原本想轉身就走,手卻不小心碰到了口袋裡冰涼的盒子。
她站起身,心裡想著:好歹要把鋼筆送出去,不然她就白走一趟了。
羅鬆隨口找了理由就跑出屋去。
項穗穗從口袋中摸出鋼筆,朝著路晏南的方向遞去,但她心裡還在生氣,因此將頭扭到一側,並不看對方。
手伸出半晌也沒人來接,項穗穗這才將頭轉過去,卻看見路知青還是剛才那副模樣,微微皺眉盯著自己。
“路知青……”
“我要和你結婚……”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內容卻大相徑庭。
項穗穗首先反應過來,吃驚道:“什什麼?”
路晏南卻並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過什麼驚人的話,繼續道:“是從你家傳出來的,說我要向你提親。”
見她一頭霧水的模樣,路晏南補充道:“不過這話不會繼續傳了。”
項穗穗原本還在嘗試理解路知青說的話,但此時看他一副像是解脫的模樣,頓時腦子一熱:“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路晏南眉頭緊鎖,似乎並不理解她怎麼會將注意力停留在奇怪的地方。
但他的沉默在項穗穗眼裡,就變成了默認,相比於自己從來沒聽過的傳言,項穗穗更關注的是自己被嫌棄了。
“沒有。”
路晏南雖心裡疑惑,但還是如實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配不配得上的問題。按照他原本想的,項小妹可能會羞惱,畢竟牽扯到的是婚事。又或許會發火,會追問他到底是誰傳出來的。但如今看項小妹的情緒,確實在生氣,但好像和傳聞無關。
雖然知道路知青平時就是這般的語氣和態度,但如今項穗穗隻覺得他的回答是在敷衍。
“你就是覺得!”
她說完,才發覺自己情緒激動,勉強穩定心情後再次問道:“你說實話就好,我不生氣。”
“剛才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