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腕一軟,人被甩飛出去。
薑月姝嚇得驚叫,冷汗尚未落下,整個人就落入了溫厚的懷抱裡。
“沒事了。”
周元毅抱著臉色青白的小姑娘,安慰道:“小月亮最勇敢了,嗯?”
薑月姝才不勇敢,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眼淚鼻涕抹了周元毅一身。
周元毅從未見過這樣活潑頑劣的小月亮,既喜歡又心疼,手忙腳亂地哄著。
薑月姝哭累了,蔫唧唧地靠在人家懷裡,軟聲軟氣地道:“大哥哥,謝謝你。”
算上上輩子,周元毅也很少能得這小祖宗一個好臉色,頓時受寵若驚,“不用謝,我應該的。”
“應該的?”薑月姝有些疑惑,“大哥哥,你到底是誰呀?”
周元毅微怔
,“我……”
薑月姝很善解人意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花神啦。你是不是我二哥的朋友,來找他出去玩的?你放心,我不會跟三叔告密的。”
她這麼想,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首先,物理類聚,人以群分。這位大哥哥衣著華貴,氣度不凡,行?事卻鬼鬼祟祟,怎麼看都像是她二哥的朋友。
其次,昨日兩人誤打誤撞見了麵,自己許願要一架大秋千,二哥下午就在花園建了秋千,定?是他和?二哥提起的。
今日他帶自己溜出來玩,定?也是因為來找二哥,二哥卻被三叔關了禁閉,沒見著人,所以順道?來瞧瞧自己。
說完自己的猜測,薑月姝驕傲地揚著小下巴,眨著眼睛討誇獎,“我沒猜錯吧?”
周元毅能說什麼?他隻能點頭。
薑月姝便更得意了,她纏著周元毅,笑?道?:“大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周元毅不自在地咳了咳,“你喚我元哥哥就是了。”
“元哥哥?”薑月姝低聲念了念,一時間想不起來,與自家交好的世家中,哪家的哥哥名字裡帶“元”。
她素性灑脫,想不起來便不想了,笑?吟吟道?:“元哥哥,我想喝醉月樓的酒,可二哥被罰禁閉了,你下次來找他的時候,能不能順道?給我捎一壺啊?”
周元毅笑?話她:“小小年紀,就這樣饞酒?”
聊起酒,薑小酒鬼的話可就多了,嘰裡呱啦說個不停,還從懷中掏出三顆拇指大的珍珠,“給你。”
周元毅疑惑,“為什麼給我這個?”
小酒鬼眉眼彎彎,笑?顏嬌憨,“抵我的酒錢呀。”
周元毅眉心?微斂,但很快舒展開,笑?著問道:“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攜款私逃?”
薑月姝沒有半點猶豫地搖頭,把手裡的珍珠一股腦塞給周元毅。
她想了想,又道?:“你等等。”
說完便提著裙擺往宓棠院跑。
周元毅生怕她摔了,但大庭廣眾之下,又不好直接跟上去,隻得悄摸跟在她身後,隨時防備著這小姑奶奶摔到。
也是難為他,那麼高大挺拔的身軀,遮遮掩掩做賊似的,竟沒被人發現。
很快,兩頰緋紅,雪肌凝著細汗的小姑娘抱
著一幅畫跑回花園。
“給你。”
周元毅接過畫卷,展開一瞧——是王晃的真跡。
這樣珍稀的古畫,小姑娘眼睛都不眨地就給了自己,周元毅垂眸,嗓音微啞,“這個也給我?”
小姑娘笑?道?:“是。這是我的酬謝,謝謝元哥哥幫我建秋千,幫我買酒,也謝謝元哥哥方才救了我。若沒有元哥哥,我的腿肯定要摔瘸了。”
周元毅追問道:“隻是這樣?”
薑月姝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遺漏什麼了,點頭道?:“隻是這樣。”
周元毅緘默,眼底仿佛藏著幾分遺憾。
這樣有價無市的畫,便是拿來給她做嫁妝也使得。隻可惜她給得輕易,未存半分其他心?思。
他將畫收好,道?:“盛情難卻,那我便收下了。”
薑月姝笑?道?:“我就喜歡元哥哥這樣的爽快人,比那些扭扭捏捏的人強多了。”
兩人坐在花園的石凳上,聊了會天。
薑月姝素性不喜拘束,恰巧周元毅也最?討厭那些條條框框,兩人相得甚歡,天南海北的,無話不談。
說到興起,薑月姝半點也不臉紅地道:她未來的夫君隻能喜歡她一個人,旁的人,看都不許他看一眼。
周元毅聽到這些話,心?中不由一痛,他的小月亮上一世大約是被傷得狠了,從未對他說過這些話。
那些純粹的,甜蜜的向往,都被她藏在了心?底深處。
他是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思念中,將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反複琢磨,仔細參透,嚼碎了融爛了,化?在心裡,才悟出她渾身尖刺下,那些柔軟甜蜜的心?思。
可這一世,她尚未被那場失敗的婚姻所折磨,還能認真地同他描繪自己想象中美好的將來。
他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竊喜。
幸好這偷來的一世,一切都還未發生。
她想要的,他都能給。
周元毅想了她,念了她幾十年,對她的很多心?思,參悟得比她自己還深,說的話自然很合她的心?意。
薑月姝一時將他引為知己,甚至對他直言心?中藏了許久的話:女子的地位委實不該這樣低,許多女子有能力有本事,卻因為必須嫁人,必須靠著男子,埋沒了才華和能力。
若婚姻不
能相知相守,不若不嫁。女子想自己過日子就自己過,或經商或勞作,若是女子能走仕途,便更好了,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她這話算得上驚世駭俗,周元毅卻一直點頭應和?。
薑月姝難得遇上這麼個知音,頓時大為感動。她年紀小,看過幾本寫江湖故事的話本,一時衝動,竟要與周元毅結拜。
周元毅臉色泛青,沒有如薑月姝所想的,立刻答應下來。
他東拉西扯的,說起自己家中有幾壇好酒,才勉強將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想不想嘗嘗狄酒?狄酒辛辣霸道,十分特彆,下次我一並給你帶來。”
薑月姝哪有不同意的,樂顛顛地圍著她的元哥哥轉,又問:“元哥哥,你家連狄酒都有,定?是大戶人家。可我怎麼不記得誰家哥哥名字裡有元的?”
周元毅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直接承認了自己是那位不受寵的,在朝中猶如隱形般的豫王。
薑月姝頓時心生同情:元哥哥生在帝王之家,自幼不受重視,不得寵愛,已經十八歲了,連個王妃都沒有,實在可憐。
思及此處,薑月姝站起身,對周元毅道?:“元哥哥,你等等,我回去給你拿樣東西。”
她往回走,周元毅自然偷偷跟著,看她翻箱倒櫃,找出一個木盒,又從中翻翻撿撿,挑出一個桃粉色的荷包。
小姑娘將荷包緊緊攥在手心?,猶豫了一會,還是攥著荷包往外跑。
薑月姝紅著臉,將手裡的荷包遞給元哥哥。
周元毅看著小姑娘含羞帶怯的神情,一麵罵自己禽獸,一麵不由自主地產生期待……
不等他問些什麼,薑月姝便拉拉他的袖子,低聲道?:“我在佛寺求了好多符,這是桃花符,據說很靈的,元哥哥若日日佩戴,定?能很快喜得良緣。”
周元毅收下荷包,看著眼前還隻有十二歲的小姑娘,心?裡暗罵:最?少也要等三年,這符靈個屁!
……
借著知己的名義,兩人度過了兩三年“單純”的摯友時光。
直到那日,周元毅照例在約好的時辰來找薑月姝,剛走到窗口,迎麵便砸來了一大本書。
他下意識要躲,卻又立住了沒動,老老實實被書砸中,才利落地翻窗進?屋。
和?薑月姝相處這麼幾年,周元毅都修煉成精了,笑?著撿起書,道?:“這是怎麼了,誰敢惹我們小月亮生氣?”
他寵起薑月姝來,簡直沒有底線,要星星不給摘月亮。
薑月姝本就是蜜罐子裡泡大的,被他這麼變本加厲地寵著,脾性便更驕縱了,對著旁人倒還好些,對著他絲毫不掩飾本性。
“就是你招惹我了!你快走,我不要理你了!”
說著要周元毅走的話,眼角卻紅了一片,還偷偷瞄著周元毅的身影,生怕他真走了似的。
周元毅哪會走,他坐到薑月姝身側,用粗糙的指腹給她抹去淚珠,“好,都怪我。我給小月亮賠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彆和我一般見識。”
他不哄還好,一哄,薑月姝哭得更凶了。
她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你怎麼不問自己哪裡招惹了我?”
周元毅一頭霧水,他正要問,薑月姝又凶巴巴地命令道?:“你快問!”
他立刻道:“好,我怎麼惹著我們小月亮了?”
薑月姝覺得他不誠心?,邊問還邊給自己擦眼淚,便抿著唇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合著她壓根沒打算告訴人家。
周元毅思索片刻,哄道?:“不是不想帶你出去玩。前幾日你吹了風,還未好全,今日實在不宜出門。”
薑月姝氣道?:“不是這件事!”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過玩還是要玩的,你彆想爽約。”
“好,等你身子好了,一定?帶你出去。”周元毅配合道?。
說完,他又試探著問:“那小月亮今日生氣,是因為知道了你二哥偷喝我帶來的酒?”
周元毅來薑家,向來隻會給薑月姝帶酒。她一聽自己的酒被二哥偷喝了,登時柳眉一豎。
“什麼!”
周元毅趕緊安撫,“不氣不氣,我教訓過他了,罰他給我們小月亮買佳興酒。”
佳興酒貴,一壇便價值十金,且難買,佳興酒樓每月隻售三十壇,往往在初一的早晨,就被排隊等候的人哄搶一空。
薑月姝聞言,臉上露出些許笑意,“要他親自去買,才有道?歉的誠意。”
周元毅哪有不同意的,“好,我遣人看著他,必要他
親自排隊。”
說到酒的事,薑月姝神色舒緩了許多。
周元毅鬆了口氣,這才問道:“方才我進?來的時候,在鬨什麼彆扭?”
提起這件事,薑月姝臉色頓時變臭,乾巴巴地問:“你要娶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元毅:說來話長
薑月姝:長話短說
周元毅:我要娶你
薑月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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