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捧著手爐被景湛扶著上了馬車,她問景湛要帶她去哪兒。
景湛賣了個關子,反倒問起了長煙在西北的一些見聞。
西北對長煙來說已經很遙遠,她許多年不曾回去,隻知道北羌有了新的部落首領,這位首領殘忍嗜殺,手底下的北羌士兵毫無人性可言,即使戰勝也會毫不留情地屠城。
長煙當年聽到戰報的時候氣得雙手都在發顫,她原以為大昭會像長燎在世的時候一樣派兵援助西北大營,抵禦北羌蠻族來犯,但此時文楚又突然發難,恭帝不下令反攻北羌,反倒派兵支援南方戰線,結果被文楚打得潰不成軍,屬於是哪邊都沒能討著好。
長煙突然握緊了拳頭。
她雖然厭惡恭帝和皇後的算計,不過她也從來不希望家國領土被外人踐踏。
少女深吸一口氣,強撐出笑容對景湛說,“景叔想聽哪方麵的見聞呢?若是與北羌人相關的,我想想……那是個非常自我的族群,不太好相與,信奉神明,對外族人非常排斥,就算是想簡簡單單做生意都非常不容易,他們總說中原人計較又小氣,但自己卻總是賣給我們腐爛乾癟的肉,這部分應該算不上是什麼好回憶。”
景湛靜靜聽著,他目光很認真,這期間還不忘給長煙倒上一杯茶水。
長煙說了聲“謝謝景叔”,把暖爐放在腿上,捧著茶杯吹了吹氣說,“我從記事開始就跟著阿爹隨營奔走,原本阿爹想把我留在青木鎮的,但以前發生過將士們留在鎮子上的親眷被北羌人突襲殺害的事,他最後還是決定把我帶在身邊,忙的時候他就讓林大夫帶著我,不忙的時候他就叫我讀書騎馬射箭,原本他說老可汗馬上就要死了,趁著機會可以一舉攻破北羌的,但是……”
長燎死了。
車廂內驟然沉默下來,景湛斂住眼中那抹複雜神色,異常平靜地開口:“今日我入宮向陛下請安,陛下說除夕那天讓我帶著你一起入宮參加年宴,如果我沒有猜錯,皇後會留你在皇宮過夜,之後你就會一直住在皇宮了。”
長煙抬眼與景湛對視片刻,突然笑得樂不可支,“景叔,人家都是把羊養肥了再宰,我們都還沒開始玩兒呢,你就把這次帶我出來的原因直接說明白了,是不是不太好呀?”
景湛被長煙說得一愣,隨後垂下眸笑了笑,“我沒想這麼多,隻是希望你能早些做好準備罷了,而且入宮對你而言或許並非壞事,你在洛陽城並無其他親眷,皇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男人口是心非的本事從來都很強,若不是長煙了解他,還真會以為他這是在無比真誠地為她考慮。
長煙不動聲色地把皮球踢了回去,“景叔,我才來洛陽不久就被人欺負得還不了手,我是有想過逃避的,但如果我入宮了,一切真的會如我想要的那般發展嗎?”
少女麵色帶著數不勝數的迷惘與無助,景湛深深望著她,一時無言。
他無權為長煙做出決定,就像當初恭帝問他對裘玉青惹出的事情有什麼看法一樣,他會把選擇權交給長煙。
不管長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