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不成,蜥妖們惱羞成怒,再次將她包圍。一道道刺鞭落得密不透風,誓要將她困殺其中。青宸敏捷翻騰,卻始終尋不到機會擺脫糾纏。
她籲了口氣,拇指與中指相觸,翻手結印。
空中忽然落下水滴,啪啪打在眾妖肩頭。
“下雨了?”蜥妖們激動萬分地抬頭張望,卻見夜空中一絲雲彩都沒有。
雨從何來?
蜥妖們交換著詫異的眼神。他們忽然意識到,不,這不是雨。
而是憑空出現的水滴。
一名蜥妖瞳孔震顫:“是龍……”
然而他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青宸手勢利落變化,浮在半空的無數水滴轉瞬結冰,化作尖刺射進蜥妖的喉嚨!
鮮血勁射而出,她趕緊後退兩步,抬手遮擋。五名蜥妖直挺挺倒下,她連忙檢查起身上的衣裳。
沒沾到蜥妖血汙。青宸鬆了口氣,右手背忽然泛起奇癢。她反手一看,赫然見手背濺到了幾滴血。
她壓下罵人的衝動,忙扯衣角用力搓了搓。血漬很快擦得乾乾淨淨,手背皮膚卻迅速紅腫起來。
唉,動手就是這點不好,容易沾染汙濁。她自小一碰汙濁就起癢疹,逼得她生出了潔癖。青宸暗暗抱怨著,不忘觀察四周。
很安靜。
青宸剛準備離開,忽聽左側巷陌深處傳來咯吱輕響,在夜裡格外刺耳。
她渾身一凝。
夜色重歸寂靜,她緩緩抬步,走向方才聲音的來源。
小巷本就狹窄,又被簸箕、木箱、竹竿等等破爛占去大半。青宸儘力躲避著雜物,銳利地掃視周圍。
她停在一排竹竿麵前,與竹竿保持了兩步距離,平靜說道:“出來。”
“彆、彆殺我……我不是來搶劫的……”黑暗中,冒出一道小如蚊蠅的軟糯聲音。
竹竿緩緩挪動,後麵鑽出來一個瘦小女孩,身上有孱弱的妖氣。
女孩化形成十五六歲凡人模樣,身穿麻衣,發如蓬草。臉上沾滿汙垢,嘴唇乾皺得起了皮。從她小鹿般的圓眼裡,倒能看出幾分清秀。不過,看不出原身是何妖族。
青宸上下打量著她:“躲在這作甚?”
女孩慌忙跪下,伏地說道:“龍使饒命!我、我隻是出來看看,能不能問周圍鄰居,找點乾淨的水。我阿婆快不行了……”說著,她低聲啜泣起來。
“龍使?”青宸注意到女孩對她的稱呼。
“您一定是聖殿龍使吧……”女孩怯怯應道,“隻有真龍才能主宰水脈……其他族群法術再強,也隻能利用水,無法憑空生水……”她忽然欣喜起來,“難道聖殿知曉了城中大難,派您來解救我們?”
青宸頭疼起來。方才她用的是清漣境法術,東溟聖殿的五境神術還是太出名,在海邊,是個妖族就能認出來。
不過,她可不是聖殿派來的龍使。
她是從聖殿裡逃出來的。
事沒辦完,決不能讓聖殿知道她的行蹤。
這女孩看出了自己的來路,但又不是劫匪,總不能一招殺了。
棘手。
青宸再次審視周圍,確定再無任何活的生靈,才回頭說道:“你大半夜出門找水,不是找,是偷吧?”
女孩一時淚如雨下:“我實在沒辦法了……這些天,城裡所有水井都是臭的,臭水蔓延到海裡,大家沒水可喝。這個月還一直不下雨。前些日子,我去兩百裡外的河裡取水,路上儘是劫匪,根本過不去。他們平時在城裡作威作福,眼下還霸占水源賣高價……”
青宸蹙起眉:“白天我看見,城主府在分發淨水,救濟百姓。”
“城裡有十萬居民……我根本搶不到……我阿婆昏迷了好幾天……再找不到水,她就要死了……”絕望的女孩兀地抬頭望向青宸,仿佛發現了最後一絲希望。“龍使大人,求您救救我們……”女孩急切說著,不自覺往前挪了兩步。
青宸趕緊後退兩步,與她保持三尺距離。
女孩身形一僵,麵露哀戚:“求求您……我一定永生永世感念您的恩德……當牛做馬回報您……”
青宸抬首看了一眼高懸的彎月,離天亮莫約還有兩個多時辰。其實對她來說,施法生水隻需損耗一些靈力罷了,也不是不行。
但是,若這女孩泄露了來源,聖殿察覺到她的蹤跡,她就功虧一簣了。
糾結片刻後,青宸終是一歎:“帶我去你家。”
女孩霎時狂喜:“謝……”
“但你必須保證,”青宸打斷她,“絕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半句水從何來。”
“一定一定!”女孩忙不迭點頭。
女孩家就在數丈之外。進門前,她介紹自己叫潯娥,與阿婆相依為命。
推開掉漆的院門,青宸隨她走進裡屋,隻見一枚巨大的蛤蜊靜靜躺在一丈見方的深坑中,若它豎起來,比一個成年人類還要高。
蜃族啊……青宸恍然。凡人與各種妖族混居在鷹勾喙城,這裡碰到什麼妖族都不奇怪。她們的臥榻就是這水坑。眼下坑乾了,她們比其它族群,更需要水才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