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直播間有動靜了】
【時隔一百多個宇宙時…終於等到了,哭了哭了!】
【大呈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直播間突然爆發的彈幕讓呈書疑惑不已,心想她最多也就消失了一個半月,怎麼大家的語氣就跟她消失了幾百年了一樣。
還有濰,先前共處的那些年都沒見他麵貌有任何改變,怎麼才堪堪半月,就長成…這副模樣了?
一時間兩人無言,相見的喜悅也被按捺在心底,不敢肆意表露。
街邊那倆外鄉人還在聊天,可聊天內容已經離奇魔幻到呈書聽不懂的程度了。
“你說主宰是在修煉什麼?竟然可以閉關一千多年。”
“每年萬派大會不都有人問嗎?你看濰小仙君回應過嗎?大概是不得了的東西吧…”
…
這番對話落到呈書耳中,隻捕捉到“一千多年”這個關鍵詞,稍一細思不禁感到天旋地轉——她明明隻在裂縫中走了一月有餘,怎麼仙界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
思來想去,答案又回歸到了裂縫本身。呈書猜測可能是因為時光裂縫不跟從宇宙時間法則順著走,而是虛無縹緲地遊蕩在虛空各處。裂縫有可能在一千年前打開,也有可能在一千年後,甚至一萬年後打開。
呈書就是那麼幸運又不幸——出來了,可出來的裂縫開在了一千年後。
也就是說,她的淺意識裡自己隻是離去了一月,最多一月有餘,但在彆人看來卻是遙遙無期又沒有希望的一千年,至少,對於濰來說是這樣的。
雖說在神的角度上看,一千年隻是轉瞬,但這要建立在神沒有期待的基礎上。任何物種都有人性,凡是有了要苦等的人事物,每分每秒都被拉長變得枯燥,呈書是,濰亦是。
於是呈書儘可能將這份陌生感消化,裝作無事發生,眨眨眼問:“你最近還好嗎?”
可對麵的人卻隻是緊盯著她沒有反應。
他實在等太久了,最開始隻是每天呆在十四層樓,緊盯呈書當年憑空消失的地方。窗外山移窗外海枯,窗外輪回城的市民和遊客換了一代又一代,都沒能等到那個人。
這樣的頹靡等待直到畫皮一句:“主宰一定不會希望自己的心血淪為荒廢。”才得以結束。
為了守護呈書留在這個世界的唯一痕跡,他乾脆留在了城內,對外宣稱呈書閉關修煉,並著手處理城內大小事務,讓其變得繁榮昌盛。
他想要嘗試用忙碌忘記等待的苦悶,可當周邊每事每物都帶著那個人的痕跡的話,忘卻竟然變得十分艱難。
最開始還有不少鬼怪問呈書主宰去哪了,再後來那些鬼都去輪回消散了。
直到最後,記得呈書的人隻有他。
他原本以為自己要等一萬年,等到莊儕說的那個“快穿局”出來,才能見到呈書,他也做好了將這輪回城守護萬年的準備。可就在昨晚,他忽然聽到十四層樓發出的動靜。
有人在問:“濰,我該怎麼辦?”
是呈書。
濰大驚失色,強忍憧憬期待跟著紅繩牽引的方向跑,一時間連他懂得仙術都忘卻了,如同凡人般兩腳著地,出於本能地追到此處。
直到看到了他日思夜夢的那個人。
…
濰眸間的深沉讓呈書很不舒服。
對她來說,記憶還停留在她說要跟濰一起逛市集,然後不小心走丟了半個月,很快又回來了。那種記憶和現實撕裂的怪異感就好像,昨天的少年濰是調皮的,爽朗的,每天都傻樂開懷大笑的,而今天的他卻是…
沉穩,內斂,身上有過去雷德濰和蔣濰痕跡的。
如果不是曾經和那個單純少年相處過,呈書大抵會覺得男人性子沉穩內斂很是不錯,但真的看到了少年經負痛苦後成長,再看這性子成熟的模樣隻覺得內心酸澀難以形容。
於是她上前擁抱他,說:“彆哭,我回來了。”
少年時期的濰身量隻比她略高一些,而現在都拔高半丈了,如此親密地相擁貼近還能聽到對方怦怦作響如雷鳴的心跳聲。
“我沒哭。”濰的聲音悶悶的,像是生怕這是夢境,聲音放大幻想就會破滅一樣。
“是我哭了。”
*
時隔一千多年,當初兩人說好逛市集的願望才得以實現。
街上許多鬼怪呈書都不認得了,就連護城冥河的妬婦津神也在幾百年前愛上了個錦州凡人,跟著人家跑了。現在守護護城河的換成了仰慕深淵大名而來的其他河神。
妬婦津神一走,河水再也沒有往日的黝黑濃鬱了,反而乾乾淨淨清透見底,反而沒了冥河那個味道,所以呈書隻是看了一眼就頓感沒意思,隻跟新任河神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你看這市集,我將大部分設施攤位都保留了下來,就是好些人都憑空消失了我找不到他們,所以攤位上空了很多地方。”
濰在邊逛街的時候,邊用餘光悄悄打量著她,像是如果她表情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他就能立刻領著她去彆處尋新奇一樣。
呈書自然一眼發現了他的小心思,雖然外貌突變,但內裡小俏皮一如既往。意識到這點後,兩人間的陌生感和隔閡才少了許多。
不過聽濰說起那些突然消失的人,她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大抵說的是星際直播間的全息體驗官吧。因為呈書本人消失在虛空中,直播係統沒辦法解釋這天方夜譚的事情,乾脆就裝死躲了起來,連同全息體驗官的招聘都停了。
於是她開口解釋:“他們隻是偶爾過來,不日就會離開。”
“這樣。”
呈書不願多說,濰也就適時收起了好奇心,不再追問。
他沒說的是——當年這些人不告而彆,他怕城內少了那麼多熟人後,呈書更找不到回家的路,發了瘋在仙界尋找數年,甚至難得讓眼睛下地獄一趟,聯係深淵殿的鬼女們一同尋找。
可這些人真的就是憑空消失,毫無音訊。
沒過多久他就有些懂了——大抵這些人也是“快穿局”的人,所以才會完成任務後不告而彆。於是新的問題就誕生了,他想問呈書:“你大概什麼時候會走?”
可是他怕聽到“明日”,“下周”這些不想聽到的詞,隻得按捺下躁動的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陪著剛回來的呈書在這熟悉又陌生的輪回城逛了一圈又一圈。
“濰主子,門外虛無高僧求見。“
呈書側頭望去,等看清傳報的人不是畫皮後有些失望,轉過臉去沒有回複。濰隻得代替她回複:“先迎到茶室吧,我和主宰隨後就到。”
說完就護著呈書往高塔走。
身後,負責傳報的魍魎奇怪地問那守門人:“這女郎是誰呀?我入職幾百年了,還沒見過濰主子帶仙子回輪回城呢!”
“說你傻還不信…”門衛有些無語魑魅的眼力見,說:“沒聽到濰嗯主子剛剛的話嗎?那女郎是輪回城的主宰,也是主子一直在等的人。”
“真的嗎!”魑魅吃驚捂臉,“我聽上任傳報前輩說,呈書主宰已經閉關一千多年了,怎麼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來了?”
講道理,那些仙君閉關後出來不應該引天雷炸山頭,弄得全世界皆知的嗎?
“可能是因為呈書主宰實力強大,天道奈何不了她吧…”
門衛麵露憧憬——自家輪回城主宰是仙界第一,恐怕是城內所有居民最自豪的事情了。以至於剛剛呈書走過來的時候,他連眼睛都不敢往人身上放,隻敢傻愣愣地盯著那一雙白底梢花的靴子踏在濕潤土地上。
另一邊,高塔路上。
濰滔滔不絕地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同呈書講訴,語速飛快,像過了今天就再也講不上話了,弄好她好笑不已:“你慢點!嘴都瓢了…”
“行行行,我繼續說。畫皮想念她那發小妬婦津神,幾百年前就追著她去了錦州。所以傳報的鬼換了一個,魑魅雖然笨笨的,但也衷心。”
“原來是這樣。”
呈書想要表示理解,但是她想念的人大多不在,還是會有些難過。為了不要讓這份傷感影響現在,她強硬轉了個話題,問:“現在仙界如何,大悲堂如何?”
這個要概括起來的話,實屬有些長了…
濰沉默片刻,領著呈書來到高塔十三層,打開房門說:“不若你自己看一看?”
呈書順著指引望進去,頓時驚愕失色,目定口呆——映入眼前的,是二十餘個成排坐立的仙君,其中不乏有她認識的祁安、虛無等人…
“虛無高僧在這裡,那門外的是?”
“假的。”濰搶白。
與此同時,門外假虛無也適時進來,拱手對著麵前兩位說:“濰主子,彆來無恙。初見主宰。”說罷還要雙膝跪地給呈書叩拜。
“不用不用,站著說話吧。”
呈書慌張,不敢想象讓一個年過半百的佛家老頭給她叩拜,真的是受不起受不起。
得到赦免後,假虛無乾脆端起平日裡在大悲堂裝腔作勢的範,解釋說:“呈書主宰閉關已久可能不知道。就在幾百年前,虛無高僧忽然意識到祁安弟子的身份有假,摸到這輪回城來一探究竟,正好被濰主子裝了個正著,一敲就給打暈了。於是本鬼才得以機會假扮高僧,在這大悲堂中為輪回城儘一份微薄之力。”
聞言,呈書餘光瞄向那真虛無高僧,頭上那紅泡過了幾百年都沒消,也不知道當年濰敲得是有多狠。
隨後也不得不感歎——水鬼本來智商不高,被仙荷強行灌輸了記憶後,也變個虛裡虛氣的,聽說他按照記憶裡虛無高僧的樣子給外派人士卜卦,還真能卜出個三二一出來。
濰打斷:“好了,今兒來是有什麼事嗎?”
說起正事,假虛無麵色就正色起來了,嚴肅地說:“的確是有。乾元旗莊鳴和大悲堂勾搭已久,前腳害死莊儕不單止,前幾天又找了過來,說是自己實力不佳無法奪回乾元旗第一名號,問能不能用對付莊儕相同的方法對呈書及濰主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