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
梁殊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踹門聲,木門‘砰’地一下打開又因為強大的力道回折,她整個人都隨著身後的牆體震了震。
“吳總,我來找個人。”
熟悉的聲音讓梁殊緊繃的精神像是開閘的河水,在一瞬間傾瀉而下。
她掌心握著的鮮紅已經控製不住的向下流淌。
而她整個人也因為腿部的疼痛縮到了地板上。
似困獸。
但她知道,她可以坐這休息一會兒了。
門口守著的人顯然是對來人有所顧忌。
即便被破門而入,也沒用什麼強硬的手段,隻是圍成一道人牆,試圖攬在樓宴之的麵前。
而看到梁殊的樓宴之也不再動,隻是投向吳海雄的眼神冷漠中帶著陰鷙,說話卻還是笑著的,隻是聽著並不好聽。
樓宴之:“吳總,宴會馬上就開始了,扣著我的女伴不放傳出去可不太好吧。”
吳海雄臉色一僵,但很快就又恢複如常,動作自然地把手上的鞭子丟在地板上。
“原來是樓總的人,早知道我剛剛就讓人給你送過去了。”
“領著女伴在外麵可要看好了,萬一看到什麼不好的,容易臟了眼睛。”
跟在吳海雄身邊的助理似乎很懂。
倒了兩杯酒,態度十分恭敬地遞到這兩人的麵前。
樓宴之卻難得不識趣,並沒有接過來,在確定梁殊沒什麼事後,自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下:“我看時間快到了,吳總遲遲不來,就讓我的人過來找吳總,沒想到吳總最近‘性’致不錯。”
樓宴之說話時加重的字眼,已經足夠說明他此刻的不滿。
吳海雄最近一直想和樓宴之談一筆生意,但海遙那邊的遲遲沒有答複。
最後訂了今天見麵,他之前被晾的久了,有意拿喬,明知道宴會即將開場,但也沒急著過去。
這點是吳海雄理虧。
這回他臉色終於柔和了,吳海雄的助理也很有眼色地在一旁幫腔:“樓總,這您可就誤會了,我們吳總可是非常看重和您的這筆生意,您看我們提前一個小時就過來了,隻是下麵的人不懂事,吳總一時氣不過才耽誤了些時間,誤傷了樓總的人,真是非常抱歉。”
吳海雄並不覺得梁殊對樓宴之有什麼特殊意義,不過是女伴。
麵子問題。
吳海雄:“樓總,不過是些女人的事,可彆為了這些小事耽誤了我們的生意。”
樓宴之拍了拍腿上的灰起身:“自然不會,隻是我這女伴的衣服臟了,我帶出去總是不太好看……”
吳海雄會意,看了看腳下的薑溪園:“你不是帶了不少禮服過來,去,帶這位小姐挑一件,畢竟也是為了你的事才弄臟的。”
梁殊本以為是強買強賣,聽這話這男人和薑溪園真的認識,而且很熟悉。
隻是現在這種情況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樓宴之默許後,她就跟著薑溪園去了這房間儘頭的更衣室。
等薑溪園一言不發地幫她包紮好手掌,又選了一身禮服出去,樓宴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過來了。
最後這房間就隻留下她和樓宴之。
樓宴之一改剛剛的冷冽,像是哪家的闊少爺來陪媳婦選衣服一樣,隨意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就看著她換禮服。
時不時地還加上了兩句催促:“趕緊換,換完了我讓人接你去宴會廳。”
梁殊其實還有些心有餘悸,語氣也沒多平穩:“急什麼。”
樓宴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算計好了我會過來,所以給我惹了這麼個麻煩,我要是來晚了你準備怎麼收場?”
梁殊自知理虧,隻能淺淺地辯一句:“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
“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也不怕撞破了人家的特殊情趣。”
梁殊莫名想起了薑溪園背上的鞭痕,那種新傷疊著舊的疤痕,她不相信薑溪園是願意的。
她可是身價過億的當紅小花。
如果不小心被人發現,對職業生涯來說是致命的。
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得了這個做背替的機會。
梁殊心中感慨命運的巧合,嘴上卻為這種偏見鳴不平:“你怎麼看出他們是你情我願,這種事有幾個女人會是你情我願去做的,我覺得倒像是強買強賣。”
“所以當初我們也是強買強賣?”樓宴之微眯著眼,透露著危險的神色。
梁殊啞然,怎麼說著說著,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
她腦子本來就因為剛剛撞的那一下反應有些遲緩,聽見這個問題之後遲遲沒有回答。
樓宴之如墨般漆黑的眼底逐漸暈染開。
梁殊冷不丁地回過神,卻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我不否認這個圈子裡有許多人為了利益出賣自己,但我不覺得她是這種人。”
幾年前的記憶已經並沒有那麼清晰。
但梁殊還是記得自己剛在劇組跑龍套的那些日子。
最初的那幾年,長恒影視基地還沒通班車,有時候她拍戲拍到深夜沒錢打車回去,就借用譚鳴的雜物間休息,雜物間沒有床,她就在地上隨意鋪上幾件外套躺下睡。
後來不知怎麼讓薑溪園知道了,她讓助理搬來了一張自己休息用的折疊床。
而當時給她幫助的,除了譚鳴學長,就隻有薑溪園。
沒有人覺得她一個龍套演員會出頭,也沒人猜到她會走到如今的地步,當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當時就是那樣的她,感受到了薑溪園的善意。
如果能重來,她相信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推開那扇門。
“不自量力。”
樓宴之眼中帶著少有的慍怒,看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寒意:“那女人是吳海雄的情婦,不然你以為她憑什麼幾年就走到這個位置,梁殊我警告你,吳海雄有涉黑背景,這種事情我隻允許發生這一次,還想在這個圈子裡混,就先學會裝聾作啞。”
梁殊極少見樓宴之對她這麼明令禁止。
他雖逐利,但卻極有涵養,很少會為難她做什麼。
他與她向來是你情我願。
而梁殊又自知理虧,聽到樓宴之說的‘涉黑’,想到之前那幾個黑衣男人的動作,語氣明顯弱了三分:“那他們知道我是你的人,應該也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
樓宴之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但顯然被‘我是你的人’這幾個字取悅了,語氣倒也不再那麼差。
“你是我的人嗎?我的人腿斷了一根我都不知道,倒不如養條狗,還知道哼唧幾句和主人裝裝可憐。”
薑溪園給她準備的也是半斜式長尾拖地禮服,舒適的平底鞋雖然被蓋住了大半,但走起路來還是會若隱若現。
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她腿傷其實已經好了大半了。
而她驚訝的是樓宴之原來最開始並不知道她摔倒了腿。
難怪他沒來看她。
梁殊幾欲張口說些什麼,但最後隻是走到他身邊示弱地勾了勾他的手指:“養條狗不就隻會哼唧,哪有我天天和你拌嘴有意思。”
“又不是強買強賣了?”樓宴之冷哼著甩開她的手,頭也不會地走了出去,最後隻丟下了一句:“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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