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魚形的木魚。
聞秋時微睜大眼,看了看在道觀做功課時,總得拿來敲的老朋友,又看向拿著老朋友的楚柏月。
“?”
莫非楚柏月有了斷絕紅塵,遁入空門之心?
這消息傳出,多少人心碎在今夜!
聞秋時小心翼翼湊近,眨著秋眸,指了指楚柏月手中的木魚,麵帶遲疑之色,“楚家主這是?”
“送你。”楚柏月向他遞來。
燈亮落在木魚上,散出層層青色光暈。
聞秋時差點下意識伸手接過,他按捺住想敲木魚的衝動,冷靜下來,若有所思道:“符主?”
楚柏月坦然:“是。”
聞秋時:“”
他萬萬沒想到,楚柏月嘴上說著認錯人了,暗地還把他當成聞鬱呢。
聞秋時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有些癢,“既是符主身前之物,我怎麼能收,不、不妥。”
可惡,他心癢手也癢。
不見時相安無事,見之方明白思之如狂。
他很久沒敲木魚了
“天篆筆你主動搶奪,木魚卻送也不要,”
楚柏月淺眸凝視他,眼神淡淡難辨喜怒,“同樣是收到的禮物,因為送的人不同,就如此差彆待遇嗎?”
聞秋時察覺楚柏月話裡有話,卻深思不出什麼。
他視線緊緊盯著木魚,再三思忖後,堅定搖搖頭,“罷了,我不能”
咚。
街道突然響起一道敲木魚聲。
聞秋時愕然,看著楚柏月又輕敲了兩下木魚。
咚咚——
聞秋時:“”
這木魚聲,真真切切扣在他心上了。
聞秋時聽得頭皮發麻,道觀往事曆曆浮現腦海,他情不自禁話音一轉,迫不及待接了過來。
“罷了!罷了!既是楚家主一番美意,我不能不要!”
楚柏月看著青年摸著木魚,上上下下打量,一副愛不釋手、想敲又不想暴露喜好的模樣,眼底露出一點笑意。
“聞鬱”
聞秋時聞聲抬起頭,楚柏月話音一頓,轉而道:“聞秋時,你往後想做什麼?”
聞秋時不明所以,但拿人手短,沉吟片刻,深思熟慮後回道:“想做鹹魚,快活到不用翻身的那種。”
可惜,並不能做,他還得找回家的路。
聞秋時說這話時,已打算看楚柏月露出好笑或批評的表情,但楚柏月薄唇輕抿,神情變得複雜至極,看樣子他並不覺得好笑,一刹那流露出的悲傷情緒,甚至讓聞秋時以為自己說了什麼紮人心的慘事。
聞秋時:“?”
莫非楚柏月認為他聞秋時是天縱之才,如此不思進取的誌向暴斂天物,對他恨鐵不成鋼,才這般欲言又止。
“我隻是隨口說說,莫要放在心上,”
聞秋時試圖寬慰他,順道歪歪扭扭誇起自己來,“我其實是天賦加勤勉型,並非一條懶散鹹”
“你與我回南嶺,可好?”
楚柏月低柔嗓音,突然在微涼的暮色間響起。
聞秋時話說到一半,轉而“嗯?”了聲。
回南嶺?
他並非楚家子弟,原主也不是,好端端為何要去南嶺。
“楚家主是在向我拋橄欖枝?”
近來有不少修真界勢力對聞秋時發出邀請,隻不過他甚少搭理,眼下除了拋橄欖枝外,他想不出楚柏月讓他去南嶺做什麼。
“沒有橄欖枝讓你接,隻有手,”
楚柏月伸去修長的手,手指骨節分明,一字一頓道,“我是讓你,跟我,回南嶺。”
聞秋時愣了下,發現楚柏月臉上沒有任何玩笑之意,十分鄭重嚴肅。
楚柏月緩聲道:“你與我回去,無論翻不翻身皆由你,你可做想做的聞秋時,而非聞鬱。否則假以時日,你遲早會發現事與願違,”
楚柏月話音落下,聞秋時發現手中缺了一角的靈符突然動了下。
他若有所感地側過頭,剛看到出現在街尾的熟悉身影,下一刻,手肘被緊緊握住,耳邊傳來楚柏月規勸聲。
“與我回南嶺,我保你一生無憂,永世無恙。”
聞秋時眨了眨眼,無心回答,看著不遠處一雙狹長漆黑的眼睛,逐漸被血色染紅。
“”
快跑。
不然你我都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