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末澤扣住他後腦勺,緩聲道:“我不想遮眼了,師叔。”
聞秋時略翹起一根手指,透過縫隙看底下漆黑的眼睛,這才收回了手。
下刻,後腦被人一按。
顧末澤將青年的臉頰埋到肩窩,模樣遮得嚴嚴實實,隨後抬起頭,沾染夜色的狹長眼眸,透著十足冷戾從樹下望去。
“我師叔,憑什麼給你看。”
鬱沉炎眉頭驟蹙,現身後看楚柏月,看青蓮燈,看樹下青年身影的視線,終於落在一掃而過的天宗弟子。
打量片刻,他淡淡道:“天宗落寞,不是沒有緣故。”
奏貼被扔在地麵。
華冠男子拂袖上前,卻被一人攔住,楚柏月轉眼立到他身前,“鬱沉炎,你不在聖宮待著,來攬月城微服私訪嗎?”
鬱沉炎一哂:“楚柏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他視線越過楚柏月肩頭,不假思索落在聞秋時身上,這次,緊鎖的眸光像要把人盯出個洞來。
“你竟然慌了,欲蓋彌彰,”
鬱沉炎嗓音低沉,一字一頓質問,“為何不讓我過去,他是誰?”
楚柏月不答,鬱沉炎亦無耐心等待,一聲冷笑,手掌直接運轉靈力,擊退阻攔他的人。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好生熱鬨,”
一隻戴著骨戒的手伸向聞秋時後頸,“你們是在搶他嗎?”
楚柏月與鬱沉炎臉色齊齊一變,黑霧出現在樹下。
趁楚柏月與鬱沉炎對峙之時,不知何時趕到的夙默野找準時機將人搶到手,那兩人來不及阻攔,至於半抱著聞秋時的仙門弟子,夙默野未放在眼裡,徑直抓向聞秋時。
直到他的手被撥開。
那仙門弟子輕描淡寫,好似未費吹灰之力化解了來襲。
一轉眼,顧末澤帶人掠至另一方。
路邊大樹在突如其來的短暫交鋒中,被兩人瞬間釋放的靈力衝擊得粉碎,發出“砰——”的巨響。
煙塵漫天,攬月城寂靜夜色被打破。
不遠處的街道,從天香樓大門走出的各仙門弟子,餘怒未消的腳步一頓,察覺到空中肆虐的強大靈力,皆神色一凜,帶上靈劍疾步趕去。
尚未到街尾,他們遠遠看到分立四方的身影,幾人中間原本參天大樹所在之地,變成一片廢墟。
身著白衣金帶的北域弟子率先拔劍上前,怒不可遏,“何人敢在攬月城生事,這裡是我北域,簡直放”
“肆”字未出口。
說話之人掃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華冠身影,嘴裡話語一頓,麵露駭然地吞咽回去。
“域、域主?!”
一眾北域弟子趕忙收了劍,不及驚詫,齊刷刷單膝跪了下去,“參見域主!”
整齊劃一的聲音,刹時響徹上空。
緊隨其後的南嶺弟子,洞察到見劍拔弩張的氣氛,原本沒看到繁瑣熟悉的家主服,神色尚鬆,誰知走近就發現,楚柏月頭戴輕冠,換了身簡單白衣。
眾人腳下一個踉蹌。
“柏月家主——”
兩方不小動靜,嚇得靈宗弟子急忙看向餘下三人,發現沒靈宗何事後,剛鬆了口氣,聽到之前酒樓裡叫囂的聲音在後方驚呼響起。
“森羅殿主!!”
全場仙門弟子,連帶匆忙趕來的天宗弟子集體一默,目光落在眼神陰鷙的夙默野身上。
“——?!”
方才尚隻是驚詫的眾人,一下寒毛倒豎,露出驚駭表情。
北域主與楚家主縱使不合,但同為仙道領袖,背後一個是北域一個是南嶺,顧忌頗多,兩人一舉一動牽扯甚大,輕易不可能與對方動手,否則會攪得修真界動蕩不安。
因而眾人雖見氣氛僵硬,心弦拉緊,卻沒那麼慌張。
但魔殿主混在其內,意味完全不一樣了。
十幾年前差點覆滅修真界的大戰,就是森羅魔殿挑起,以至於縱使魔君身隕多年,眾人聽到夙夜之名,森羅殿之名,仍會下意識毛骨悚然。
生怕腥風血雨再次席卷大陸。
而這些年,夙默野登上殿主之位後,與眾仙門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日,他突然現身北域,與楚柏月鬱沉炎兩人對峙,背後意味不得不讓人在揣摩後,倒吸涼氣,一陣頭皮發麻,不難想到今夜消息傳出,定然在大陸掀起軒然大波,平靜多年的修真界風雲驟變。
城內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動靜,一些人好奇趕來,屁滾尿流逃走。
“什、什麼情況?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北域主、楚家主、森羅殿主”
“快!快逃!神仙打架會殃及池魚的!”
“他們要乾嗎?掀起修真界大戰?!”
“快跑吧!氣氛不妙,我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