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眉梢微挑了下,試探性的問:“感動嗎?我留在靈籠裡陪你?”
麵前五官英俊的男子鄭重其事地點頭:“師叔以後莫要這般傻。”
聞秋時恍然大悟,心道:到底是誰傻?
不過是個好機會。
聞秋時眸光微閃,反手捂住左邊肩膀,低下頭,吃痛似的悶哼了聲,“疼”
顧末澤臉色一變,想扶他,又怕捏胳膊的力道重了,雪上加霜,一時有些手腳無措,“師叔我”
聞秋時:“好疼啊。”
顧末澤:“師叔我錯了。”
垂頭讓人看不清表情的聞秋時,勾起唇角,喉嚨擠出沙啞的嗓音,“那你以後還咬嗎?”
顧末澤沉默一秒,聞秋時登時憤怒了。
竟然遲疑了。
他都裝可憐說疼了,這家夥竟還不肯改?
顧末澤眸光對上抬頭目若噴火的聞秋時,愣了下,道:“師叔不願我就再不會。”
見他說完後,聞秋時怒色仍舊未消。
顧末澤薄唇緊抿,試圖把底線再往後挪一點,直接做出斬釘截鐵的承諾,但如此以來,沒了他的魂印遮擋,青蓮魂印遲早浮現,屆時有了鐵證,誰都會再無顧慮地將聞秋時當作聞鬱對待。
顧末澤無法無動於衷。
他把底線又挪到回去,乾巴巴反問了句,“這樣都不行嗎?”
聞秋時良久無言。
讓改掉無厘頭的毛病,顧末澤暗戳戳給自己留後路不說,還一副做出史詩級讓步與犧牲的模樣。
片刻,聞秋時擺擺手:“行。”
反正他不傻,總不可能自己送上門。
吃下丹藥後,聞秋時恢複了點力氣,在符籠消失後,率先從泉湖裡出來,將岸邊濕衣穿上後,他掏出一張靈符往額頭貼了下,全身濕意一掃而沒。
顧末澤離水的時候,聞秋時拿符走來,他沒躲,額頭被一隻手隔著靈符按住,“這是什麼符?”
聞秋時:“火符燎原。”
顧末澤想起符比半決賽,他人不在北域,但鋪天蓋地的烈火在上方蔓延開來。
“”
“放心,我隻催動了一點符力,”聞秋時摸了摸變乾的白紋衣袖,“拿來烘乾衣物正好,而且不費符力。”
話落,聞秋時收回靈符,隨後想起什麼似的,眸光異常閃亮。
“仙府裡有許多高深法術,”他一把拉住顧末澤,不假思索往外走,“你快去挑些喜歡的,都放在儲物戒裡,寧爛勿缺。”
顧末澤任他拉拽,在後方神情複雜。
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麼,既然對他的記憶不是從八歲,而是從鬼哭崖開始,應該會厭惡他才對,為何麵對仙府寶物,不想著占為己有,第一個念頭還是關於他。
顧末澤過往歲月,除了身邊那個偶爾會做出維護他動作的魂靈外,沒有誰對他如此,兜兜轉轉,還是聞秋時一人。
“為何對我這般好,你我除了徒有的叔侄之名,明明什麼乾係都沒有。”
聞秋時腳步頓了下,回過頭,一字一頓道:“我要帶你重新認識這世界。”
他勢必要改變原著結局,把顧末澤從毀天滅地的道路上掰回來,教得根正苗紅,“你不是說我們隻有師叔師侄之名嗎?往後就有名有實了,你師父不肯教你的,我來教,”
聞秋時琢磨了下,義正言辭道:“這是做師叔的責任!”
顧末澤不知被這出口之言震住,還是被聞秋時握著他手掌的溫度燙到。
他薄唇微張,喉嚨卻如堵住了般,半個字都擠不出來,好半晌,在兩人已遠離泉湖時,他才緩聲道:“既然如此,我會當個好師侄。”
當日他在鬼哭崖石洞裡,強行給聞秋時塞了個身份,此後雖日日喚師叔,但與喚爹娘喚師父喚其他人名字一樣,皆為稱謂罷了,與他而言除了字麵之意,沒有其他任何意義。
不曾想有朝一日,他真得到了一個師叔。
沒有任何經驗,顧末澤想做個好師侄,隻能憑著本能感覺,他用一雙狹長眼眸看著拉著他走的聞秋時,在心裡默默道:“我定敬你愛你保護你。”
隻不過
“倘若有天,師叔發現其實有很多人在等著你,身邊不止我一個,”顧末澤聽到自己低啞嗓音,“師叔,你還會如此對我,還願意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師叔嗎?”
他話音落下,前麵聞秋時停下腳步,轉過身,一直拉著顧末澤的手動了動,左手小指劃過他的掌心。
顧末澤小指被勾住。
聞秋時用了點力,勾著拉了下,“世事難料,不過隻要我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拋下你不管。”
除非他回到原來的世界,隻能聽天命了。
顧末澤僵在原地,恍惚間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不然怎麼他想索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兩人小指還勾在一起,聞秋時沒急著鬆開,白皙臉頰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不是主動留在符籠裡的,我打算逃,不過被你強拽了回去。”
顧末澤愣住,尚未反應過來,手指又被眉眼彎笑的聞秋時拉了下,允諾似的。
“不過下次,我會留在裡麵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