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石塊堆砌的洞口傳出滴滴答答水滴聲,襯得三人所在地在顧末澤問話後,尤為寂靜。
片刻,聞秋時頭也不回地向滴水聲方向走去,“賈棠你去右邊,放心大膽地順著直覺走。”
顧末澤一怔,漆黑的眼睛看著他,心念百轉,聞秋時三番四次如此,他隱隱有所察覺,想從聞秋時那聽到答案。
是不是,不管他選什麼都是錯的。
但未曾想到,眸中著了件淡色青衣的身影,不給他答案,而是直直走到左邊石洞前。
“師叔不認為那是錯的嗎?”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不過,把你之前的話還給你,”
走得有些熱了,石洞內有涼風吹來,聞秋時攏起垂散的發絲,衣袖滑下,幾縷烏發纏繞細瘦的手腕,襯得越發白皙。
他眉梢微挑,唇角緩緩向上勾起,“隻要你想,何處不能去,若是走錯了,我們再回頭走一遭便是。”
顧末澤呼吸一屏,垂在身側的手蜷起。
他修長指節因過於用力,到了發白的地步,“師叔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聞秋時肯定地點點頭,顧末澤已有所察覺,若是讓他知道無論選什麼,上天都跟他開玩笑似的,告訴他選錯了,往後無論做什麼,顧末澤都會懷疑自己,對於一個修士而言,若連堅定本心都做不到,漫漫修道之路也到儘頭了。
左右出去無事,不如與顧末澤走一遭,但賈棠,他不能強迫人家跟著走錯路。
賈棠眯起了眼睛。
他看著顧末澤來到他師父麵前,“師叔信我,我能帶師叔出去。”
聞秋時莞爾:“好。”
賈棠眼睛眯著一條線,突然酸溜溜道:“那我呢?”
聞秋時聽到過於艱澀的嗓音一頓,扭頭望去,賈棠閉著眼睛不肯看到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師父怎麼不說隻要賈徒弟想,何處不能去。”
聞秋時抿抿唇,一下詞窮了。
“這個”
賈棠:“師父”
聞秋時頭疼起來,正想著如何解釋,手腕被人一握。
衣擺輕搖,聞秋時被拉著轉身朝散著涼意的石洞走去,“師叔莫理他,他又不是小孩。”
被顧末澤一提醒,聞秋時忽然想起按年齡他方十五,比這兩人都小,怎麼老是一副前輩看晚輩的心態,往常他聞小少爺,都是彆人哄著做事的,憑甚淪落到哄彆人了?
青年頓時悶悶不樂起來,輕撇了撇嘴,顧末澤斜眸看到,略一思忖,鬆開人,食指儲物戒光芒一閃。
聞秋時眼前出現一串紫色葡萄,圓滾飽滿,新鮮枝葉凝著水霧。
顧末澤道:“師叔用它解渴,”
他話音落下,聞秋時臉上陰霾消失殆儘,接過葡萄邊摘邊笑,“賈棠,你想走哪邊就走哪邊,不必管為師昂。”
顧末澤一噎:“是我給師叔的葡萄。”
為何提賈棠去了。
聞秋時嘴裡含著香甜果肉,腮幫鼓起,含混道:“都一樣。”
他心情好的時候,看誰都順眼。
賈棠立馬“哎”了聲,腳步匆匆從後麵趕來,“我就跟著師父,等出去了,我讓爹給師父尋世間最美味的葡萄。”
聞秋時稱讚:“好徒弟!”
眼瞧兩人一副師徒情深的模樣,顧末澤皮笑肉不笑,好個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他遲早讓賈棠連本帶利還回來。
賈棠打了個寒顫。
隨著越走越深,四周石壁布滿潮意,空氣中的冷意如裹著冰襲來。
他道:“前方沒路了,原路回去吧。”
聞秋時身上裹著墨色暖裘,半張臉埋在毛絨絨的衣領裡,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前方凹凸不平的石牆,綠藤攀爬而上,雜亂覆蓋。
他搖搖頭,若有所思道:“若火匕借我。”
顧末澤手掌翻轉,半邊熾紅半邊湛藍的匕首浮現,聞秋時伸手握住匕柄,上前插進石壁,頃刻,半邊烈焰半邊寒冰在石壁上彌漫開來。
不一會兒,綠藤連著最外層的石塊脫落。
賈棠驚呼:“原來有路!”
聞秋時搖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麵水鏡。”
原著裡,南獨伊與好幾人一起發現了這麵水鏡子,當時鏡麵露出的東西,瞬間製造出一個修羅場。
嘩啦水聲忽地響起,泛著波紋的水簾出現,顧末澤試著伸手穿過,卻被冰涼堅硬的東西阻攔。
他皺了皺眉,正欲收回,如鏡麵般能倒映出人影的水簾,突然散出一圈圈光暈。
轉眼,鏡裡三個人的身影變了模樣。
聞秋時看著水鏡裡,正對著自己的靈符,心滿意足,隨後視線落在顧末澤在水鏡裡的倒影。
這一瞧,他不由愣了愣。
顧末澤尚未收回手,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睛落在鏡麵,發現熟悉的青年身影後,倏然睜大了眼。
水鏡裡正對著顧末澤的頎長身影,漂亮的眉眼凝著寒霜,透著淡淡疏離之意。
那人膚色極白,著了件墨色打底的精美道袍,衣繡宛如處在仙境中的祥雲仙鶴,未曾束冠的青絲披散肩頭,一隻寬袖滑到臂彎,露出玉藕似的細腕。
青年抬著手,在水鏡裡與顧末澤做著相同的動作。
“哇,你心上人好俊。”聞秋時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