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穿成病美人師叔後 封空 11513 字 9個月前

聞秋時白日睡了一天, 晚間躺下後,睡得昏昏沉沉,神識不清。

迷迷糊糊被喚醒, 他聽到耳邊傳來“聞鬱”兩字,疑惑誰又認錯了, 睜眼時候意外發現是顧末澤。

顧末澤見他醒來, 竟然臉不紅心不疼, 一臉喜色地朝他又喚了聲。

“聞鬱。”

對著他喚聞鬱?

啊, 原來把他當作聞鬱了。

聞秋時恍然大悟, 思及水鏡前顧末澤的倒影,腦海中已浮現出畫麵——夜深人靜,顧小師侄凝望符主替身的睡顏,一時情難自禁, 偷偷對著替身喚正主之名,以表相思之苦。

聞秋時心道:淚目!淚目!

此情感天動地。

許是因符術相似,周圍把他認作聞鬱的人不少, 聞秋時已見怪不怪了,但顧末澤如此他萬萬沒想到, 藏得實在太深了。

若非今夜揪住顧末澤小辮子,不知要被欺瞞多久。

窗外似要下雨了,厲風拉扯得呼啦作響,燈影搖晃, 忽地被吹滅了。

砰!

窗縫關合,隔絕了外界風雨聲。

室內一片寂靜,聞秋時仍是躺在床上, 頭緊挨著床沿, 顧末澤立在床邊, 俯身低頭看他,臉龐不偏不倚落在他視線裡。

聞秋時眼角微斂。

他替身之言剛落下,顧末澤尚未反應過來,漆黑而深邃的眼眸露出茫然,四周光線昏暗,一根根長睫倒清晰可見,被他手指抵著的嘴,唇形很是好看,薄而透冷。

聞秋時封住他言語的手,順著修長脖頸劃下,手指揪住顧末澤衣領,將人往下拉拽。

“你也以為我是聞鬱?”

若是如此,倒說得通了。

顧末澤討厭原主,猜到有人奪舍隻會拍手稱快,至於更換的神魂是誰,與顧末澤而言並不重要,但他入主之後,顧末澤對他的態度顯然不同尋常。

盯他盯得緊,幾乎寸步不離。

隨時隨地圍著他打轉,好似他是世界中心。

聞秋時沒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是受原著影響,抑或其他,他下意識小心翼翼對待這個圍著他轉的主角,擔憂一不小心把對方的世界給毀了,釀成大禍。

如今,一朝大徹大悟。

顧末澤沒那麼脆弱,清醒得很,還把他當作聞鬱替身呢。

聞秋時憤怒之餘,心間又有疑惑。

十年前聞鬱身隕時,顧末澤不過七八歲,到底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感情能讓其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甚至尋到他頭上了。

拽住顧末澤衣領往下拉,聞秋瞪著他,忍不住說出粗鄙之言。

“去、你、大、爺!”

顧末澤:“”

拽衣領的手沒有多少力,顧末澤彎了彎腰,主動低了些,眼底茫然化為深深的震驚後,神色一凝。

“師叔,你誤會了,我從未把你當作聞鬱!”

他與聞秋時曾經那些故人不同,連聞鬱的麵都未曾見過,最不可能在聞秋時身上尋找過去的影子。

聞秋時哪裡肯信,擺出如山鐵證:“你在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喚我聞鬱了。”

“不是,我”

顧末澤慌忙解釋,話到嘴邊卻無奈地咽了回去,若要解釋,必須讓師叔意識到自己是聞鬱,若不解釋,師叔定然誤會他。

顧末澤眉頭緊皺,絞儘腦汁思索破局之法。

衣領被鬆開,聞秋時在他眼底皮下翻了個身,一手勾過被子,將清瘦身影遮得嚴嚴實實,腦袋也鑽入被褥,獨留一隻手給他看,細長白皙的五指往外撥了撥。

“睡覺了,出去。”

顧末澤沒動,握住擺動的玉手,“師叔,你不是問我伏魂珠嗎,等我們回天宗,我便將伏魂珠放回原處。”

“哦,隨你。”

聞秋時悶悶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手臂使勁,將被握住的手硬抽了回去。

顧末澤變了臉色。

“師叔”

“出去!”

顧末澤嘴角抿成一條線,維持著半握姿勢的手空落落,眸光落在被間凸起的身形輪廓,眼神陰鬱。

好半晌,他蜷起長指,垂下了手,“師叔先休息,我在外麵,”

聞秋時聽著這話,對方好似隔著被子對準他耳朵說的,呼吸都快浸進來了,頭側傳來些許動靜,在他趕忙壓緊被角時,離去的腳步聲響起。

“吱呀”一聲,室內陷入安靜。

片刻,聞秋時探出腦袋,頂著淩亂烏發往左邊瞧了眼,之前掉在地上的話本。

可惡。

一個個都把他當聞鬱。

“等天篆筆到手,爺就獨自逍遙去,愛找誰當聞鬱就找誰!”

外界雨聲淅淅瀝瀝,書房燈火通明。

鬱沉炎坐在楠木書案前,華冠束發,修長的手拿起剛閱完的奏帖,扔至一旁,揉揉額角,眉間浮現淡淡的倦意散去,他又拿起另張奏帖。

及至深夜,諸方奏帖閱了七七八八。

安福大總管估摸時間,躡手躡腳進屋,換了熱茶,瞅了眼書案前扶額閉目的身影,又踮著腳小心出門。

域主每夜這時候都要淺眠一會,宛如約定成俗般。

鬱沉炎沒睡著。

往日此時淺眠輕鬆容易,是他精神最放鬆的時刻,但今夜,臨近這一時候,他腦海中亂糟糟一片,什麼堆在一團,難以入眠。

當年隕星穀除魔之戰,他被留在了聖宮,隻能聽到一個又一個噩耗傳回,直到最後北域的天塌了,然後儘數砸在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娘遭受太大打擊,此後常伴青燈古佛。

而聞鬱,一身是血的回來,從此肩頭沒了立著的小烏鴉,臉上也失了笑容。

隕星穀發生何事,他爹究竟如何身隕,鬱沉炎隻能從旁人嘴裡聽聞,而當時少數在場的他娘與聞鬱,鬱沉炎不願去惹他們傷心,於是緘口不語。

直到昨日,他從阿娘那得知了爹身隕的真相。

整整一天,心頭都如有重石壓著。

鬱沉炎斜支著頭,視線落在空蕩蕩的書案旁。

多年前,北域最動蕩不定的時候,書房一盞不夜燈,從天黑照到天明,白日從各地送來的奏帖堆積如山,寬大的書案都放不下,地麵都擺滿了。

每個夜裡,聞鬱都會坐在書案旁,最初是教他處理北域大大小小的事務,後來,就是在旁守著他,偶爾說上一二。

那時他一斜頭,就能看到那人浸在燈火裡,烏色長睫掀起,底下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煞是好看。

但聞鬱目光是冷的。

銳而鋒利,像捂不暖的尖刃。

儘管麵對他時,極為收斂,但骨子裡透出的森冷寒意怎麼都藏不住。

鬱沉炎隻能儘力忽略。

事實上,他也隻能忽略,彼時他每個夜裡都被沉甸甸數不清的奏帖包圍,看得他頭暈眼花,聽到開門就反應性的以為送奏貼而想吐。

時間久了,心情糟糕到極致。

幾近爆發的時候,他看到聞鬱枕著書案睡著了。

燈火落在少年白皙臉頰,幾縷青絲淩亂垂散肩頭,他像是太久沒休息了,抑或潛意識在緊張,即便睡夢中,眉頭都是蹙著,修長漂亮的手指緊緊蜷縮。

鬱沉炎許久沒這般仔細端詳他,默了默,輕手輕腳拿出一件狐裘,悄悄給少年蓋上。

他力道極輕,但仍是驚醒了對方。

鬱沉炎那時才意識到,身邊的少年心裡有多不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其如臨大敵,全身緊繃。

鬱沉炎恍然想起。

阿聞,也不過比他大兩三歲。

他可以每日待在聖宮這個安穩之地,夜裡翻閱奏帖,白日尚能休息。聞鬱不能,夜裡要教他處理事務,白日要去對付北域內外所有心懷不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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