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雕花堂柱身後的人影陷入沉默。

顧末澤立在暗處, 眸光落在青年懨懨癟著的嘴角,眼底露出幾分笑意。

差不多了,師叔承認身份即可。

‘聞鬱’兩字不僅帶著榮光, 還沾著腥風血雨,若讓心懷不軌之人知道他是聞鬱, 往後難得安寧。

衣擺微動, 顧末澤正欲走出將人帶走, 視線中,聞秋時往下的嘴角忽而揚起,長睫底下眸光閃動, 被逼到絕路而妥協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末澤一頓, 看到他解開綁住天篆的發帶, 轉過身,神色肅穆走出玉柱遮擋。

眾人聽到動靜,下意識屏住呼吸。

萬眾矚目間,一個頎長清瘦的身影出現,著了件天宗長老的青衣,烏發垂落腰間,臉頰蒼白而熟悉。

正是前不久,在符比上大放異彩的青年。

全場一頓,嘩然聲起。

“怎麼回事?不是符主嗎?!”

“竟然是天宗聞長老,話說回來, 他符術比起南獨伊不惶多讓,又與符主都姓聞,莫非是私生子?”

“呸!莫要汙人清白!符主與他相差最多六七歲, 你說兄弟我還信幾分!”

“莫非大長老弄錯了, 天篆暈了頭。”

“還有種可能, 邪術”

“莫要胡言!”

離聞秋時最近的大長老,比起周圍瞠目結舌的弟子們,尚顯淡定,蒼老麵容看不出任何情緒,低頭望了望羅盤,又看向一臉深沉的青年。

天篆從聞秋時袖口飛出,繞著他打轉。

周圍議論聲驟然放大了。

符會大長老盯著筆,若有所思,嘴唇翕動,幾乎要吐出‘符主’兩字。

聞秋時抬起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打斷了他,同時打斷了諸多議論,“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了。”

一片寂靜中,青年負手而立,神色尤為凝重。

“沒錯,我就是”

在場眾人屏息以待,聽到‘就是’時,心提到嗓子眼了,腦海中不約而同冒出‘符主’兩字,隻待聞秋時吐出,便是掀破屋頂的尖叫嘶吼。

“就是就是咳,”

聞秋時咳嗽一聲,逐漸噴火的眾多視線中,眉梢挑了下,沉聲道。

“符主座下真傳弟子,聞秋時。”

眾人:“???”

最先炸了的是賈棠,從樓上傳來哀怨的聲音,“師父”

聞秋時暗自吐了吐舌頭。

在周圍半信半疑的眸光中,他隨口胡扯,“那時我年方十三,出宗偶遇符主,他見我骨骼驚奇,是個畫符奇才,出於愛才之心將一身符術傳授。”

“如何控製天篆,師父也教了我,”

聞秋時指向繞著他轉的天篆,又滿是歉意地望向眾人,“今日抱著一試的念頭,不曾想驚擾了各位,實在抱歉。”

他話音落下,當即有人道:“未曾聽說符主有弟子,你莫不是在胡編亂造。”

聞言,不少人附和。

符主身隕十年,無端冒出個親傳弟子,誰會相信。

聞秋時不緊不慢反問:“那我一身符術從何而來,天篆為何聽我之令,不聽你的?”

那人一噎。

另有人出聲質疑道:“若真有此事,你為何隱藏弟子身份到現在,不曾告知於眾。”

話落,他看到聞秋時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後悔詢問了。

“唉——”

隻見聞秋時惆悵一歎,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攤攤手。

“我本欲低調,無奈事與願違,終究沒能掩下一身光芒,讓各位見笑了。”

然而此時此刻,無人想笑。

隻覺心頭鬱結,被聞秋時一幅‘你們逼我的,爺不裝了,爺其實很厲害’的模樣氣得想吐血。

符主親傳弟子好酸。

聞秋時見眾人信了大半,心中暗喜,時隔多年出現一個弟子,總比借屍還魂更有說服力。

眼看危機解除,聞秋時眉梢微動,打算將天篆交給大長老,忽而,人群中傳出一個弱弱的疑惑聲,“聞長老,你師父不是仙君嗎?何時變為符主了。”

聞秋時:“誒?”

眾人朝身著天雲服的天宗弟子望去,驀然想起,聞秋時是仙君的徒弟,為何又成了符主的親傳弟子。

一徒拜二師?

一個仙君一個符主,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聞秋時反應過來,原主有位仙君師父,乾咳了聲,“沒錯,我有兩個師父,誰讓我骨骼驚奇,天縱”

唰唰唰。

一堆劍鞘朝他扔去。

眾人忍無可忍道:“閉嘴!”

從未見過這般不自謙的人,也不知仙君與符主看中他哪了。

媽的,嫉妒死人了!

聞秋時按住天篆,交與符會,大長老欲言又止地盯著他,嘴唇緊抿,有千萬句話想說,但都咽回了肚子裡。

天篆在手中掙紮,不願離開。

聞秋時無奈,試著說了聲“定”,天篆停止動作,用毛絨筆尖掃了掃他掌心,像在試圖讓人心軟,留它在身邊。

手心被撓得微癢。

聞秋時指尖緊了緊,半晌,還是將天篆交了出去,“過兩日我來接你。”

過兩日是符比決賽,天篆作為符比奪冠大獎,在此之前,跟著他難免引來爭議。

赤色光芒暗了暗。

天篆好似明白無法更改他的想法,最後用筆尖輕撓了撓聞秋時,扭頭兀自朝符會飛去。

待它消失不見,聞秋時才收回目光。

真相大白,擁擠的人潮逐漸散去,將符主親傳弟子現世,後繼有人的消息傳向五湖四海。

聞秋時理理衣袖,怕走在路上被扔臭雞蛋爛菜葉,打算在天地閣待一會兒再出去,他轉過身,欲上樓找賈棠,抬眸瞧見樓梯口一道修長身影,不知立了多久,似笑非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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