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商餘光注意到,腦海中轟得一聲,不及思考,身體已追了上去。
“紫修!”
他身影轉瞬而至,落在那人身後,手掌探去。
“師兄”青年驀然回首,音容依舊。
白無商手僵在半空,瞳孔驟縮,翕動的嘴唇尚未發出聲音,紫衣青年一隻手穿過他胸口,臉上掛著他熟悉至極的笑吟。
啪啪的鼓掌聲從身後傳來:“白神醫,彆來無恙。”
帶著黑色麵具的男子緩步走出,手掌一揮,紫衣人褪去鮮活變成一個泥偶,白無商臉色煞白,不顧潰爛的傷口,急得去觸碰泥人:“紫修!”
泥偶被他觸碰的刹那,變成一攤爛泥。
白無商從一場美夢中蘇醒,重新麵對冰冷冷的現實,他吞了口丹藥,捂著胸口:“你是何人?紫修”
“我是曾經找你的求藥人,”麵具男子瞥了眼他空落腰間,“白無商,那紫色的花去哪了。”
白無商眉頭一皺,被泥偶中傷的傷口在愈合,但整個人動彈不得了,聽到問話不由自主說出口:“與顧末澤做了交易,他替紫修背負業障,我用不滅花救他師叔聞秋時。”
麵具人意外地“嗯”了聲:“原來那花叫不滅,想不到不僅能保護你,還有此功效,當年為何不告訴我,區區業障,我亦能擔負。”
白無商:“謬言,世間少有人能擔負,否則,我不會等這麼多年。”
“可我覺得我可以,”
男子低笑,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讓白無商臉色瞬變的臉。
“你不是死了嗎?!”
“從地獄裡又爬出來了,”那人雲淡風輕說著,手負背後,“回答我的問題,“
白無商不受控製道:“因為你是紫修的罪孽之一。”
男子眯眼,恍然大悟,接著道:“說說不滅花,怎麼個救法。”
白無商:“七生不滅花,可承載人的神魂尋找合適的靈身,七次機會,隻要一次能成功,便能達到不死不滅的境界。”
男子把玩著手中麵具,輕飄飄道:“若七次都沒成功呢。”
白無商:“不存於世。”
“我覺得不夠,”男子將麵具重新戴在臉上,低沉嗓音帶著點笑,“白神醫,想想辦法吧,不然沒了不滅花,我是可以將你千刀萬剮的。業障已消,你卻還苟活著,我想來想去,你在等紫修轉世吧。”
他掐住白無商脖子:“把千古仙境的秘密,都告訴我。”
諸靈大山上空,雨勢漸息,籠罩大山的結界消失。
一顆參天大樹下,火堆在深夜散出暖意,渾身雪白絨毛的靈獸蹲坐在地,懷裡抱著隻小烏鴉,一旁顧末澤將披著火紅頭發的畢方綁在樹乾上。
畢方滿是委屈。
顧末澤轉過身,看到蹲在那宛如雪團子般的靈獸,默了瞬,道:“師叔喜歡這靈身嗎?”
聞秋時使勁搖頭,眨巴著烏潤眼眸:“嗷嗚。”
這靈身,不要也罷!
輕輕一聲“嗷嗚”,能將人心口叫軟。
顧末澤薄唇緊抿,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回味起之前托著那軟白身影的感覺。
小小一團,攤開隻有巴掌大小,絨毛軟軟的,摸起來十分舒服。
竟然是師叔
顧末澤怎麼都沒想到,與聞秋時契合的靈身會是隻小靈獸。
難怪他看不到神魂。
“師叔若不喜歡,還有更改的機會,隻是”七次入靈身的機會,相當於七條命,用一次少一次。
聞秋時知曉機會難得,所以雖不滿這靈身,但沒想過一命嗚呼。
這次是靈獸,下次不知是什麼東西,若不珍惜眼下,待七次都失敗了,豈不慘絕人寰。
思及此,聞秋時想問神醫為何會把不滅花給他,可惜開口隻能發出“嗷嗚”,顧末澤聽不明白,他低頭瞅了瞅古鴉,想讓聞古古當傳話筒,但聞古古突然道:“來了,我得去引路,阿啾~”
話落,古鴉展翅飛走,聞秋時懷裡一空。
顧末澤靠近:“這是師叔的靈獸嗎?”
聞秋時點頭,隨後用爪子撓了下顧末澤衣擺:“嗷嗚~”
跟我去一個地方。
舟雲穀外,顧末澤立在一棵樹下,看聞秋時忙忙碌碌,將搭建的小窩拆開,隨後用兩隻毛絨爪子不停扒土。
片刻,一個金燦燦的福靈果被聞秋時刨出坑。
他短小的尾巴搖了下,帶著幾分得意仰起腦袋:“嗷嗚~”
千年靈果,厲害吧。
顧末澤心神微動,身側的手抬起又垂下,臉上帶著幾分遲疑。
師叔怎麼仰起腦袋了,是、是要他撫摸麼
畢方看著靈果瞪大眼睛,嗦了嗦口水。
蘊含千年的靈氣,他若是吃了,就能把莫名其妙來打他的烏鴉打趴下了:“你吃不了,留著浪費,可以給我”
畢方話未說完,一道冷眸掃來。
他縮了縮脖子,頓時隻想找個黑暗的角落藏起來增加安全感。
顧末澤收回視線,打算弄清聞秋時是何靈獸,若是厲害些的,他可以用靈力助其消化靈果。
“他來了,阿啾。”古鴉去而複返。
聞古古落地化為人形,紅眸看到福靈果,蹲下身,將果子往聞秋時嘴邊推:“吃,可以吃,阿啾。”
哢嚓哢嚓!
在畢方垂涎欲滴的模樣下,聞秋時把福靈果吃了。
周圍寂靜了會兒,他動了動小身軀,沒有任何吃撐吃漲的感覺,隻是後背有些癢。
顧末澤指尖落在他額頭,用靈力窺探一二,意識到些許異樣。
如此濃鬱的靈氣,即便是他吃了,體內也會有所動靜,但落入聞秋時腹中,竟如石沉大海,了無音信。
就在顧末澤困惑之際,身旁的幼獸突然靠了來,在他腳邊軟軟地蹭動起來,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聞秋時後背太癢了。
他的爪子夠不著撓癢,附近沒有石頭給他蹭,隻好就近靠著顧末澤挨蹭,但癢意沒有絲毫減輕,他難受地搖搖小腦袋:“嗷嗚~”
顧末澤見不斷在他腳踝蹭動的靈獸,若有所思地伸出手,落在聞秋時後背,修長的手指深入雪白毛絨裡,撓了撓。
聞秋時立馬停止動作,從善如流攤在地上,四隻小爪子舒舒服服伸展開,享受地“嗷嗚”了聲。
顧末澤心靈神會,又給他撓了撓癢癢。
下一秒,一雙金色小翅膀,從幼獸白絨絨的後背長了出來,耀眼奪目。
聞秋時若有所感地回頭。
“?!”
這是什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