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個字(1 / 2)

她那麼那麼美 蘭織 10564 字 2個月前

那個咖啡廳不遠, 在靠近金融城的一個新商圈。

商業還沒起來。現在晚上九點多, 稀稀拉拉幾個人,太安靜了,連近處路過的人的腳步聲都能聽見。

許罌趕緊把口罩拉高, 又把帽簷扯下來。隻露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轉, 警惕被人偷拍。

顧星沉看見地上許罌的影子。有些鬼祟。

他們從觀光電梯, 直接到了3F的咖啡廳。不大。原木的古歐洲風設計, 有羅盤和書架子。

人不多, 就兩三桌客人。許罌掃了一眼,應該都是附近的高管或者什麼人物,都穿戴著奢侈品, 舉止優雅地交流著什麼。

但他們沒在下麵, 顧星沉帶她上了旋轉樓梯, 上麵是單獨的閣樓, 有一架子外文書,和一張咖啡桌。桌旁的落地窗外,有路燈微雨的夜色。

這不像顧客的待遇。閣樓的布置, 很私人。

顧星沉隨手把西服外套放在旁。

“隨意坐。”

“好的。”

他們相對坐下,隔著一張桌子, 抬眼,就能看見彼此。

談話間短暫的目光相接,一觸即分。不著痕跡。

Waiter是個皮膚半醬黑的吉普賽的小夥子。說英語時口音很重, 但速度快。

許罌英文不好, 就看著、聽著, 然後注意到顧星沉擱在桌上的手臂。

——白襯衣袖子與原木桌的褐色紋理相撞,像冰奶塊與咖啡的碰撞,極致的清冷風雅。

Waiter跟顧星沉很熟稔,態度也很恭敬。許罌偶爾能聽懂幾個單詞。

服務生沒問許罌點什麼,和顧星沉交涉完就走開了。

然後顧星沉目光順勢落到前麵,就和許罌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彼此短暫得停頓,許罌略略不自在,低臉彆了彆耳發。

“你應該不是客人吧。這兒……挺像你私人空間。”許罌看了眼書架。

“是朋友的店,我順便入了些股份。”

果然是老板。許罌倒不奇怪,高奕說,顧星沉留學時就自己掙學費。他們玩兒錢的,思路多。

顧星沉衣著雖簡單,但都是高奢品。

想他這種職位,在公司是占股份的,所以許罌想,顧星沉應該過得還不錯。

顧星沉這種男人,看起來斯文英俊,溫和也有修養,沒什麼脾氣,還會做飯。應該是現代的女性最理想結婚對象了。許罌想著,憶及一些往事,讀書時顧星沉的追求者還是不少。

不過……

她更凶殘,沒人敢動她嘴裡的奶酪。

落地窗一半映著室內許罌的側影,一半透著,外頭的寥寥夜色。雨突然轉大,在玻璃上衝刷出一道道蜿蜒水跡。

閣樓的空氣,混著咖啡和奶糖的氣味,又苦、又甜。

短暫的沉默後,氣氛變得微妙。

許罌看著對麵。那裡坐的,是她闊彆九年的舊情人。

那一場,痛徹心扉的分手,激烈,匆忙。

本應有很多話要質問,或者解釋。

可是,都九年了。

時過境遷,物非人也非。

年少幼稚的愛情,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又算得了什麼?

亂紛紛地想了這些,許罌決定落入俗套,用了最老套的台詞開場。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顧星沉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看著她。他個子高比許罌高很多,所以看她的眼神,總是俯視的。

那雙眼睛,沉默,漆黑。

“挺好的。”

許罌垂下眼躲開顧星沉視線,過了一會兒才醞釀出個輕鬆的笑容:“抱歉啊,我沒想到高奕的上司是你。之前那些……真是冒犯了。”

“無妨。”

許罌聳聳肩,儘量讓氣氛平常。

“你知道,我向來這方麵不是很注意。你千萬彆當真。就當做……開了個玩笑吧。”

顧星盯著她看,沉沉默了兩秒以後,才回答。“不會。”

“總之,牽扯你被網上罵得那麼慘,我很抱歉。”許罌說, “今天冒昧來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起澄清一下。一來還你個清白,二來這事兒鬨得挺大的,可能對我前途有影響。”

顧星沉眼皮動了動,看向許罌。“你說,我都配合。”

顧星沉的爽快讓許罌稍微鬆了口氣。

她把PR團隊的大致要求說了下,顧星沉是個聰明人,一聽就懂。所以她大致說了之後,隻強調關鍵點: “大概就是這樣。隻要你一口咬定不認識我就行,剩下的我團隊會處理。你看這樣行嗎?”

然而剛剛說都配合的人,現在卻盯著她,不吭聲了。

許罌眨眨眼。

從小,她什麼鬨哄哄的場麵、棘手的人,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顧星沉不說話。

他不表達自己,她就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成年後的顧星沉,安靜地坐在對麵,看起來是個很簡單的人,但仔細捉摸他,才發現深沉得不可窺視。

顧星沉不接話,氣氛又開始怪異。沉默到冰點臨界值的時候,顧星沉才彎唇笑了下。七分冷淡,三分溫和。

“讓我當做不認識你嗎?”

“嗯。發微博澄清,然後,我團隊會操作。”

“明白了。”

得到應允,許罌提在胸口的那口氣,才泄了。也回以淡淡的微笑,算是禮尚往來。

有一扇窗開著,風很涼,顧星沉看著對麵的女人,她穿得很少,脖子和鎖骨下大片雪嫩的肌膚,風一來,吹動她發絲在那裡輕撫,也冷得她,不自覺地抱住胳膊輕輕摩挲。

目光暗下去,顧星沉的手在從桌上放下去,手指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他摸到自己外套,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垂下眼,不再看對麵。

等咖啡的時候,他們又聊了下其它。比如外麵的雨,彼此的工作種類和大致內容。

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彼此都很默契地沒有提。所以氣氛還算平和

他們仿佛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又或者很久沒碰麵的、關係普通的朋友。

聊著些淺顯、呆板的話題。

客套,又不失禮貌。

有種,匪夷所思的和諧。

許罌慢慢享受這虛假的和諧,扮演著平靜輕鬆。而對麵的男人似乎也安於如此。

Waiter端來咖啡,許罌捧著多奶的卡布奇諾,微微詫異。咖啡是顧星沉給點的,他竟然還記得她愛喝奶味的東西。

許罌正想著,對麵突然有咖啡杯摔落桌上的聲音。

液.體飛濺起。

服務生嚇得一疊聲說sorry。顧星沉左手腕的腕表已經臟了,他安慰了服務生,然後將表解下來,交給他去清理。

許罌看看他手:“燙到了嗎?”

“還好。”

潔白的袖子沾得星星點點,顧星沉整理了一下。許罌眼神一愣,然後眼睛睜了睜,盯著那裡。

——男人乾淨好看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蜿蜒著,十分嚇人。

怵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