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罌擦頭發的動作停了下,眉頭皺起來。“什麼叫勾搭。注意措辭。”
“都單獨走了,還不叫勾搭?”
許罌瞪她一眼,有些沒語言, “我當年怎麼就交了你們這幫滿腦子淫.邪想法的損友。”
她一邊把毛巾丟開,一邊說,“他就幫我叫了個代駕而已。我們現隻是普通朋友。”
這句話把唐糖嘴裡的肉丸子都激得吐了出來,她拿了紙巾擦了下嘴:“你、你們是普通朋友?”
“嗯。”
“上過床的普通朋友?”
“……彆這麼齷齪,ok?”
“我還冤枉你們啦?”唐糖擦擦額頭辣出的汗,跟許罌說,“我覺得……顧星沉是不是還喜歡你啊。”
“沒有。他冷冷淡淡的,對我沒那個意思。我辣手催草那麼多年,這點還是感覺得到。”
然後許罌回頭來,看了唐糖幾秒,冷笑叉腰,“所以現在能把你的飯端走了嗎?在一個一禮拜沒吃過葷腥的人麵前狼吞虎咽,不殘忍?”
唐糖攤攤手,隻得把東西拿出去倒掉,然後回來跟許罌一起躺在床上做麵膜聊天。
唐糖最近瞄上了周思明。
兩個姑娘把人討論了一番,結論是,可以留觀。
然後,因為周思明斯斯文文的,唐糖又說回了顧星沉身上。
“說真的小罌,其實你如果能和顧星沉複合也挺好的。有顧星沉照顧你,總比你現在一個人亂七八糟的強。”
“哪兒亂了?”
“還不亂?看你現在一身小毛病。又是膝蓋風濕疼,又是胃病,簡直把自己照顧得亂七八糟。你啊,就是從小被他寵壞了。一點兒自我照顧能力都沒有。”
許罌閉目躺著,沒說話。
因為唐糖確實沒說錯。從12歲認識顧星沉的第一天,顧星沉是她的男朋友。跟顧星沉在一起,餓了吃他的飯,冷了穿他的衣服。仗著顧星沉癡迷她,沒少乾利用折磨他的事兒,鞍前馬後地使喚,直到後來,她才稍微愛上他,對他好了些。
“說起來,你們倆的感情真是有夠糜爛的,12歲就開始談戀愛,天天在一起,親親抱抱,經常看見你脖子上有東西……唉,你們倆太墮落了!”
許罌無動於衷說。“我以前是不良少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良少女談戀愛,你還指望談得多純情?”
“謔,倒也是哈。”唐糖說,“對了,你們當年到底為什麼分手?我挺搞不懂的。一個那麼優秀驕傲的男生,從小照顧你,連洗內衣都願意給你洗唉!這樣你們居然都能分手。”
過了幾秒,在唐糖以為許罌不會說話的時候,許罌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了會兒天花板,說:“有時候,被一個人愛得太深,並不是什麼好事。”
那一晚,樹林裡的顧星沉,一直是她後來多年的噩夢。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樣,是因為生病,還是其他。以及,現在他的病,是否痊愈了,她也一直不敢提。
顧星沉有他的驕傲,她問不出口。
也,不再有立場,去過問他難堪的隱私。
唐糖不懂。“被人愛得深還不好啊?我就希望有個愛我很深的男人,為我所用,給我洗內衣呢。嗬嗬。”
許罌笑了一下,然後側過臉,她們臉離得很近。唐糖難得看見許罌這樣的模樣,認真的,有一些憂鬱。
她說:“你不明白。愛情是一盞天平,對方給多少愛,你必須回應對等的。否則總有天會失去平衡,然後兩個人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唐糖品了一下,“你是說,你沒那麼愛顧星沉?”
許罌轉回臉,對著天花板緩慢的眨了幾下眼睛。“我不知道。”
不知道顧星沉的愛到底有多深。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愛他。
但是許罌很明白,感情不是她的一切,顧星沉不是生活的全部。
許罌:“算了,都分了9年了,說這些沒意思。現在他不愛我、我不愛他,兩清扯平。”
她和顧星沉天南海北的,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麵了。和解做個朋友,彼此了個心結,也好。
許罌起來去洗臉、換睡衣。
唐糖撐著下巴,看許罌剝掉身上浴袍,曼妙白嫩的身體,性感美妙。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會心跳加速。
許罌,就是天生的尤物。
唐糖眯了下眼睛,對著正套睡裙的許罌說:
“我真的不信。小罌。”
“顧星沉在嘗過你的甜頭後,還能心平氣和跟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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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唐糖的話,偶爾也會在許罌腦子裡打轉。經常拍戲,中間休息的時候,她就會想。
——難道顧星沉,又在唬弄她?
——欺負她沒他聰明麼?
許罌也有點兒不確定。
但是,很快許罌覺得自己多慮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顧星沉都沒有聯係她,連朋友圈狀態都沒給她點過一次讚。就如他說的,比很普通還要普通的,朋友而已。
她很矛盾。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有些說不清的淡淡失落。
拍戲很忙,也很累。許罌也隻是偶爾翻朋友圈時,會好奇地點開顧星沉的微信,看一眼。但也僅僅是看一眼而已。
春天來了,樹木開始抽芽,現代劇拍得挺快,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但有幾場大戲還沒拍,其中一場是女主角落水的。
3月初,水還很冷。
許罌拍了兩條才過,凍得不行。雖然吃了感冒藥,但晚上回到酒店後還是發了燒。
她倒頭躺著,飯也沒吃。
助理恰好這兩天家裡長輩去世,請假,唐糖又早已戲份殺青離開,一時身邊還真沒個人。
許罌翻了一圈通訊錄,也不知道找誰,隻是頭昏腦漲的厲害,意識越來越不清晰……
新的一年,任務繁重。最近公司特彆忙,顧星沉加班回來開進車庫,已經臨近午夜。
他鎖好車,舉步朝電梯去,剛站定摁了電梯之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伸手到西褲兜裡,掏出手機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然後純黑的眼眸亮了起來,像夜晚忽然來了月光,冰冷的黑,有了溫柔。
稍稍穩了下呼吸,顧星沉點了接通。
嗓音很清,也很平穩。
“喂。許罌。”
然後那頭卻沒聲音。
“許罌?”
眉頭皺了下,顧星沉看了下手機屏幕,沒斷。就是沒聲音。在他以為是信號不好,就聽見聽筒裡有女人口齒不清地哼哼唧唧。
他一時沒有聽清,仔細聽了一下,才分辨出對方有些委屈地喊他:
“……乖寶寶老公,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