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沉目光放遠。城市夜景在遠處繁華, 他坐在山邊的安靜裡, 偶有一聲歌手的調子入耳,但他沒心情聽。
他正想著這回約許罌的事。
其實,顧星沉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乾什麼。又能有什麼結果。
就是聽見許罌糟踐自己身體, 忍不住, 想來看看……
“顧星沉。”
突然有嬌聲的一喊。
顧星沉從思緒裡抽離, 才見許罌在離桌幾步遠的小燈下, 已站了不知多久。
許罌正窺視他, 她穿著黑色V領的絲絨連衣裙,小紅唇抿著,大眼睛在轉。
像一隻詭計多端, 不懷好意的紅嘴黑天鵝。
許罌目光直接而犀利。
顧星沉平靜之下, 有一點……心思快被偵破的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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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下, 點了喝的。
然後氣氛很沉默。
顧星沉發現了, 許罌經過社會曆練幾年,套路確實深,尤其對付男人方麵, 她有天生的領悟力。
現在她正在對付他。
她不說話,塗了漂亮指甲油的手, 托著腮,眼睛勾著他盯,就看他要乾什麼。
許罌打算以靜製動。
顧星沉慶幸自己的智商還不錯。
所以, 他決定以靜製靜。
最後, 還是許罌先坐不住, 從小手包裡掏出袖扣,拍桌上。
“說吧,你是怎麼把它,遺落到了我房間裡的。”
顧星沉:“那天晚上,你給我打了電話。我來過。”
“就知道是你。”
“……”
她似乎想嘲諷,顧星沉抬起眼皮:“當時你說很難受。”
他頓了一下,“換任何人都會去。”
“可這小東西落在我床上。而且……”
許罌身子往那邊探,單手托腮肘著桌子,湊顧星沉跟前, “夾在我的內衣罩杯裡。”
男人有一排濃黑整齊的睫毛,聞言顫了下。顧星沉抬起白皙的眼皮,看了許罌一眼,沒有表情地說:“大概是,不小心吧。”
顧星沉用乾淨的手,端起淡藍的雞尾酒杯子,喝了一口,不著痕跡地身子往後,拉開兩人距離。
許罌看著他眼睛:“顧星沉,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奇怪的事?肯定有,是吧?你肯定有。”
“沒有。”
“還說沒有,我第二天起來發現衣服都換了!”
顧星沉又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
許罌:“我還不了解你?你見我昏迷不醒,能忍住?”
顧星沉又抬了下手,想碰杯子,然後發現自己喝酒太頻繁,有心虛之嫌。
許罌有點戲謔的笑,“顧星沉,你有多色我又不是不知道……”
顧星沉抬起眼睛,眸子是純黑的,乾淨、清深,眉頭蹙了一下。“我沒做什麼,就給你換了個衣服。”
“你確定沒有一點彆的心思?”
眼睛暗了下,顧星沉說,“當時狀況特殊,不能全怪我。”
頓了一下,“我一碰你,你就喘……我也是個男人。許罌。”
顧星沉一本正經,他有種魅力,好像什麼露骨的內容,在他嘴裡都會變得純潔。
許罌尷尬了一下,然後眉頭皺得比顧星沉還深。“彆找借口顧星沉。你腦子裡總想對我乾一些色色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
顧星沉:“……”
其實..
他是有一點心虛...
“我是誰啊,在我麵前你還裝得了麼……”
許罌說完,見對麵成熟清冷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她自己也發現了不妥。
——這,超出朋友關係的熟稔和過頭的曖昧。
一些過往被憶及,許罌情緒低下去,不說話了,顧星沉也沒說。
許罌默默地把袖扣還過去,給顧星沉。
然後他們就低頭拿著自己的雞尾酒喝,也沒有和對方碰杯。
終於,話題轉換。
“聽說,你最近厭食?”顧星沉問。
許罌正咬著杯沿看旁邊夜色,聞言黑亮的眼珠朝顧星沉一轉,“怎麼?”
“……沒怎麼。”
顧星沉看了眼許罌放在桌上,輕敲著酒杯的細瘦手指,“作為朋友,關心一下。”
“哦?”
許罌聲音帶點兒促狹的笑,輕巧地說,“是厭食。乾我們這個職業的,減肥厭食稀鬆平常。長胖了接不到戲,誰養我啊。”
顧星沉淡色的唇動了下,有話,堵在心口。
接下來,各自很安靜。也沒有聊天。就彼此乾坐著。
但很奇怪。
誰都沒提要走。
直到時間過了一小時,確實有點晚了。
“我要回去了。再見。”
許罌站起來,拿了包。
“一起走吧。”顧星沉站起來,臂彎裡搭了外套。
顧星沉一站起來,個子就凸現出來了。許罌仰視了他一眼,抿了下唇。到底沒拒絕。
顧星沉付了錢,他們一起從酒吧出來。
山裡的夜晚露水重,許罌抱了下胳膊,然後肩膀上多了件寬大的外套。
她看過去,顧星沉立刻收回了目光。
許罌沒說破,莫名地..不想打擾這個有點曖昧的舉動,不想打破此時的氣氛。
“曖昧”。
她和顧星沉之間,還有什麼可以不“曖昧”的東西?
他們就是,從小一起摟摟抱抱著長大的。
少年情.事,不堪回首。
“看來,這次你也找代駕。”
他們來到停車場,顧星沉說。
許罌才想起來,“啊!是我傻了,忘了是來酒吧。”還開車來。
顧星沉笑了一下,拿出來手機跟誰在聯係。
許罌左盼右顧,正尋索著掛夜光牌子的代駕,就聽他說:“我找好了。代駕過十分鐘到。”
許罌眨眨眼,然後說了聲“謝謝”。
顧星沉乾淨的雙手,放進黑色長褲的兜裡,背站得很直。
他看著許罌沉吟了兩秒之後,俯視著她的頭頂說,“如果想謝我...送我回家。”
許罌抬頭,“送你..回家?”
“嗯。”
彼此目光相接,有短暫的、微妙的沉默。
在沉默裡,許罌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一閃而過。
顧星沉他……
夜風徐徐。顧星沉說:“我最近幾個月駐C市,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