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社會滾幾年,好學生也學會了抽煙?”
“嗬嗬,變壞了哦?”
許罌拿走顧星沉手指間剩了一半的香煙,舉到眼前看了看,笑了聲,然後放自己唇間吸了一口。
煙從她紅唇徐徐逸出,紅與白,生動美豔的視覺衝擊。
透過煙霧迷蒙,顧星沉看了眼女人白嫩的指節間,他和她的吻,剛才交疊在煙嘴上。
顧星沉眼睛熱了一下,然後移向彆處。“成年人了,抽支煙不算什麼。”
“嗯哼。”許罌不置可否地笑,算是讚同他,然後說,“所以,你拿什麼給我吃什麼呀,成年人?我很餓哦。”
她眼尾天生有種引誘,尤其勾著人笑的時候,微微偏著臉,眼睛亮亮的很有神。
明明很正常得對話,在她嘴裡一過,引得人想歪。
顧星沉暗暗慶幸,他已經不是少年時代那個自己,所以,哪怕心中有異樣微瀾,他依然儀態得體,處理得很平靜。
“你想吃的,都可以。”
“那我現在要幫點什麼忙麼?”
許罌把鏈條包,往肩上一甩,輕輕鬆鬆地說,“買菜,或者去哪裡吃?我需要做什麼你說。”
“你隻需要……”顧星沉把她手指裡的煙拿走,笑了一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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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沉開了車鎖,讓許罌先上車去等著。他去垃圾桶把煙滅掉。
車庫裡安靜,有女人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
顧星沉看了眼許罌,拉開步子走到垃圾桶旁邊,在滅煙盤的大理石粒子裡摁滅了煙頭。要扔的時候,又改了主意。
煙頭躺在他手心,煙嘴的部分,有一點淡淡的口紅。
顧星沉眼睛暗下去。
最後,快燃儘的香煙並沒有被扔掉。
顧星沉從西褲裡掏出一方雪白的真絲手絹,把煙頭放進去,仔細包好,放進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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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罌坐上副駕駛,一路往顧星沉的家裡去。
小區很安靜,進出的人不多。
顧星沉一路上都沒話,許罌戴著口罩,東看看、西看看,偶爾會問兩句,但因為畢竟兩人關係還有點兒不尷不尬,她雖然偏話癆屬性,卻也不會這樣不知收斂。
所以,她也就安靜跟在顧星沉身邊。
他們一路上從電梯出來。顧星沉開了門,許罌跟進去。
——好空。
許罌的第一印象。屋子很大,又太空,所以有種冷和孤獨感。
加上裝修色調又是冷色係的。讓這種空和冷翻倍。
很難想象,一個人在這種房子裡生活。
許罌不覺看了眼顧星沉。
他正彎著腰,從門邊鞋櫃裡拿出一雙新的女士拖鞋。
“嗬。你家裡還藏著女人的東西呢~”許罌隨口說,娛樂圈裡的人大都比較開放,加上她性格也活潑,就脫口而出,“看來顧總不僅學會了抽煙,私生活也很豐富嘛。我穿了你女朋友的鞋,對方不會生氣吧?”
顧星沉正把拖鞋放她腳邊,他個子高,彎腰挺累,就蹲著,聞言他抬起頭,眉心蹙了蹙,“給你準備的。”
許罌:“……”
尷尬了一下,她摸了摸臉。
看見許罌的模樣,顧星沉眼皮垂下,平靜地解釋,“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在超市旁邊。順手買了。”
“噢。我說呢,你智商再高也不至於未卜先知我會來吧……”
顧星沉低著眸子,沒有說話。
不是未卜先知。
是他,早有預謀……
許罌摸摸臉,蹭掉高跟鞋,在男人的目光裡,塞進那雙粉粉的毛絨拖鞋。
——乾嘛選粉色?
——真土。
許罌暗暗吐槽。秀氣直男的審美,真要命。
顧星沉站起來,去了廚房。許罌也跟過去。她太餓了,湊湊合合餓了幾天,她迫不及待要看看晚上能吃什麼。
冰箱被男人拉開,裡麵水果蔬菜一應俱全。
許罌注意到,冰箱門上顧星沉的手指,乾淨,修長。
很漂亮的手。
廚房裡很衛生,衛生到沒一點油煙味。
許罌從不碰家務,沒發現這點異常。
她手指碰了碰鍋,隻是感覺這些東西都好新。
“想吃什麼菜?”顧星沉在翻冰箱。
許罌聞聲回頭,見顧星沉站在廚房的頂燈下,高高大大的男人,西褲白襯衣,外麵卻罩著一隻灰色的圍裙。
明明很高冷的男人,此時身上卻有一種……難言的溫柔感。
不過,許罌更想笑:娘死了。
“嗬嗬。隨便啊,看你拿手咯。你知道,做飯我是一點幫不上忙的。”
許罌眼神玩味,忍不住笑。
然後又看了看冰箱,“西紅柿,秋葵,還有豆角……嗯,都是我喜歡的,你就隨意發揮。”
“好。”
許罌目光從男人臉上,落下,看見他挽著白襯衣的袖子,手腕有明顯的割腕傷痕。
目光垂下去,許罌沒動聲色。
“客廳有電視,你坐會兒。吃飯叫你。”
顧星沉嗓音很安靜,說話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埋頭去做事了。
許罌抱著胳膊,弓著背靠在廚房的門框,看了一會兒顧星沉在洗碗槽清洗蔬菜的背影。
腦海裡,還記得他手腕上那條疤……
站了一會兒,許罌出了廚房。
水龍頭被打開,調到合適的大小,自來水嘩嘩衝洗著魚腹。
顧星沉垂著眸,用手指把魚肚子裡的黑色粘膜清洗去。
拖鞋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不光有拖鞋,洗漱間還有毛巾,牙刷……他也知道,那些東西準備著大概用不上。
許罌來不來是兩說,就算來了,也不會留下過夜。
畢竟,他們現在隻是普通朋友。
當時他接了許罌電話就立刻推了邀約,去超市準備新鮮的蔬菜和魚。
今晚做魚頭豆腐湯。
顧星沉早想好了。
許罌太瘦,又愛美,吃魚最好。
魚洗好後,被放上菜板上,顧星沉拿了道具,仔細地把魚頭切下來。又切了大蔥和薑片。旁邊,還準備了打蘸料用的小米辣。
許罌挑食,不愛吃清淡的,一定要有重口味的調味料,她才肯動筷子。
不然,她會摔碗罵人的。
她脾氣壞著呢。
嘴巴一嘟,大眼睛一斜,盯得人頭皮發麻。
小時候,隻要他做了她不愛吃的,她會覺得他故意整她。然後衝他罵:“顧星沉,你個大豬頭,不會做飯還逼我吃!想毒死我嗎?”
嗬。
她就是這麼壞的女孩兒。
水開了,揭開鍋蓋就冒起一陣白熱氣。
顧星沉把魚頭放下去熬。
站在灶旁等待的時間,他轉過身,想看看許罌在乾嘛。
廚房玻璃滑門開著,過去是客廳,再過去是大陽台。
客廳裡電視聲音很大,但沒人看。此時的許罌正在陽台,仰著頭,打量他洗過後晾在上頭的衣服。
她像個遊客,看得好奇而且投入,也不知道,他的襯衣和褲子有什麼好看。
顧星沉靠著廚台,個子高,微微躬身的樣子有些慵懶迷離。她在看他的衣服,洗衣機,還有綠蘿。而,他在看她。
九年過去,許罌成熟了,從少女變成了女人。
她穿著很修身的酒紅色魚尾裙,抱著胳膊,仰頭的動作,讓她眉眼看起來有些天真的味道。
是夢裡熟悉的,三分清純、七分濃麗的美。
顧星沉的目光劃過女人飽滿的胸脯,注意到她細瘦的鎖骨,再往下,看見她白白細細的腳踝。
深深皺了眉,想:
一會兒許罌肯定會犯老毛病,不乖乖吃飯。
但,我不能心軟,
必須逼她吃得飽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