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沉按照電話裡的地址找來。
在地下車庫停好車, 進電梯, 上樓,找到那張門牌。
沒錯了,就是這兒。
深呼吸了下, 顧星沉按了門鈴。
可這一按, 就好幾次, 過去三分鐘都沒人理。
顧星沉眉頭皺了下, 心中擔憂, 給許罌打電話。
手機裡有兩個號碼,一個是她之前跟他聯係用的,一個是剛才給他打的。
顧星沉猜想, 那應該是許罌的工作手機。
結果是, 兩個號碼都打了, 許罌還是不接, 好在這時候,終於聽見裡麵有踢踢踏踏的聲音靠近。
哢。
門把手轉響。
門開了。
但顧星沉沒看見人,他目光往下, 才看見彎腰捂著肚子、撐著門框的許罌。
許罌:“怎麼才來啊……等了你好久。”
幾乎是瞬間,顧星沉伸出手, 把她撈入臂彎裡。“站不穩就靠著我。”
“哦……”
許罌瘦,骨架也不大,落在臂彎裡很輕盈。
顧星沉把她抱起來, 踏進客廳的瞬間, 驚呆——亂糟糟的屋子, 簡直不知道怎麼形容好!
“彆看了你……”
許罌羞臊,因為肚子痛生氣也有點兒軟綿綿的,推了下顧星沉的胸口:
“不就是亂了一點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收拾這些……”
顧星沉收回目光:“抱歉。我沒歧視你的意思。”
“……”
許罌覺得顧星沉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渾身沒勁兒: “啊,我肚子痛死了,你快把我放床上去啊!”
“……嗯。”
顧星沉穿過亂七八糟的客廳,按照許罌的指點,往臥室去。
許罌一生病脾氣就不太好。愛生氣,愛折騰人,但又有點弱弱、嬌嬌的,像一隻……病野貓。
“你不說是感冒嗎,怎麼肚子痛。”
“剛剛來了大姨媽。”她喘氣,“下麵……好痛。”
許罌終於如願躺在床上,懶得動彈。
顧星沉拉過旁邊的被子給她蓋上,卻發現,被子上都是女人散亂的衣物,應該是她回家後換睡衣時隨手丟的。
外套,針織衫,還有……揉成一團的內衣內褲,是酒紅色的套裝,蕾絲的。
覺察到許罌得視線,顧星沉趕緊把目光挪開,臉微熱。
“你堅持下,我下樓給你買點藥。”
許罌哼唧答應了一聲,在顧星沉轉身的時候她手從被子下伸出來,拽住他衣袖。
顧星沉回頭:“怎麼了?”
“那個……你要是順便,再買點衛生巾啊。”
她病懨懨地,眨了兩下睫毛濃密的大眼睛。
顧星沉看了她一眼,“……嗯。”
“還是以前那個牌子。”許罌想了下,“你還記得吧。”
“嗯。”
替許罌掖好被子,顧星沉順手拿走被子上亂七八糟的衣物,“你睡吧。我下樓了。”
“哦……”
顧星沉找到洗衣機旁的框子,把衣服丟進去,然後下樓去找便利店和藥店。
小區門口就有藥店,看店的是幾個白大褂的人。
其中一個是中年阿姨,一見客人是個高大帥氣的青年,眼睛亮了下,很熱情地圍上來問要買什麼,她可以給建議。
顧星沉看了阿姨一眼,視線就挪開了,自顧自往藥架子走,“不用勞煩,謝謝。我自己選。”
買這些東西,顧星沉輕車熟路。
從十二三歲就和許罌在一起,直到十八歲才分開。他幾乎是,一點一點,看著許罌從女童變成女人,照顧著她一點點長大。
許罌身體有什麼毛病,顧星沉很清楚。隻不過,似乎現在的許罌比高中的時候,虛弱很多。
——太瘦,得吃胖一點!
——生活習慣也不好,屋子都成什麼樣了……
顧星沉往找到了婦科片區。
一屋白褂子女店員就看著顧星沉。
一高大斯文的帥哥,人看起來正正經經的,可拿著女性藥品看,未免顯得……有點兒輕微變態嫌疑。
然後,一群八卦的人才注意到,青年手裡似乎拿著兩包……衛生巾?
“八十九塊六,帥哥。”收銀員大姐抬頭,打量顧星沉,“刷卡還是現金?”
顧星沉從兜裡拿出深棕色牛皮錢夾,掏出一張卡,遞過去。
收銀員愣了一下,她其實問的是刷醫保卡。她接過金卡,格外看了眼顧星沉,尤其,他襯衣的一邊領尖,有細小的品牌標誌。
——謔,高奢。
小區裡都是富人,大姐識貨,於是格外盯著顧星沉看了幾眼,並判斷:極品的高知優質男人。
她很好奇,“給女朋友買的?”
“嗯。”
“真體貼。”大姐說,“現在年輕男孩兒像你這麼疼女朋友的,很少了。”
顧星沉笑了,並不想去解釋他並沒有資格,再去做這個女孩子的男友。
他其實有些,享受於這個無關痛癢的誤會。滿足心理那點,微末的渴望。
顧星沉買好藥,回到屋子。
許罌還乖乖躺床上,這次倒是沒掀被子。大姨媽總能教做人。
顧星沉敦促著許罌起來把藥吃了,又扶著她躺下去。
“你安靜睡一會兒。要是實在難受就喊我,我送你去看醫生。”
“不看醫生、不看醫生……”許罌軟軟地說,“沒問題,就小毛病而已……”
顧星沉看她一眼,“你不是小毛病,你是老毛病。”頓一下,“怕打針,怕去醫院。但人不可能不生病不去醫院,你這是逃避問題!”
“……”
許罌趴著,臉埋在枕頭上,聞言臉側了下,抽出一隻眼睛盯他。
顧星沉說教的時候,習慣性正經嚴肅。
許罌似乎有些不滿。“顧星沉。”
“嗯。”
“你好凶……怎麼不當教官啊。”
顧星沉眉頭鬆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有些超越朋友的界限。
普通朋友,不能管這麼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