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和明星們都搞得甚是疲憊。
今夜,又是山雨連綿。
許罌躺在苗家特色的木床上做麵膜、耍手機,同屋子的還有個女演員,《長歌傳》的女一號張鈺璐。
“我想換衣服了,不會被拍吧。”張鈺璐瞟一眼安裝在牆上的攝像頭。
許罌刷著微信,“就算不小心拍到後期也會剪掉,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張鈺璐小心翼翼地去角落換了睡衣。“許罌,你這幾天是不是有心事啊。看你不錄節目的時候就出神。”
“沒有……”
“還說沒有。”張鈺璐看她一眼,笑,“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罌瞥她一眼,“是啊。”
她又說,“我從踏進娛樂圈開始,戀愛就沒斷過,大家都很會安排。”
張鈺璐知道她是玩笑,就說,“嗬嗬,我是提醒你要當心,可能有娛記盯上你了。我前兩天聽人說,拍到你跟個‘霸道總裁’豪車出行的照片。”
“是麼?”許罌狐疑了下,“誰拍的。”
張鈺璐聳聳肩。“我消息也不一定準。不過總感覺像有人針對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跟張鈺璐隨便聊了幾句,大家就休息了。錄節目累,必須休息好。
許罌很困,卻不想睡覺。
她側著身體翻看手機,找到了顧星沉的微信。最近的一條消息是一星期前發的。
【門鑰匙我快遞給你了,回來記得取】
那天她告訴他,第二天要錄綜藝,家裡要來人,當晚顧星沉就沒再回來。
他的洗漱用品也不在,她在屋裡找了下,在垃圾桶裡發現了他的牙刷和毛巾。
顧星沉,從她家離開了,清除了所有痕跡…
平躺著,許罌仰看著黑瓦屋頂,心裡和屋外的雨一樣,淅淅瀝瀝,黏黏濕濕。
腦海裡揮散不去的,是顧星沉的臉。
時而矜持的,時而放縱的……
顧星沉不是個完全斯文的男人,卻也因為如此,更有血有肉,他也是個..普通男人而已。
有點想..
早點錄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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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您再忙也請注意身體啊。”
Sally有些擔心,進顧星沉辦公室交資料的時候說。
顧星沉沒抬頭,“我知道。”
然後說,“以後國外傳過來的緊急資料,繼續送我家裡。”
Sally吃驚了下,心裡聯想到顧星沉這一星期反常的工作狂、極致安靜狀態……
難道,失戀了?
Sally抽回神,應了顧星沉一聲,然後說,“對了顧總,今天公司發現個記者混了進來,意圖不明,看起來很鬼祟。”
顧星沉抬眼,扶了扶無框眼鏡,“記者?”
“嗯。看他意圖似乎想接近您辦公室。”
皺了下眉,顧星沉沉吟了一下,“以後讓保安注意,不允許再發生這類事情。”
秘書退出去之後,顧星沉手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停下寫字的鋼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接。然後又接連幾通。
那邊不善罷甘休,顧星沉隻好接聽。老人沙啞的聲音立刻從聽筒傳出。
“孩子,你總算肯接我電話了。”
顧星沉薄唇動了下,好一會兒才說,“有事直說。不然我掛了。”
那邊說了很多,顧星沉不吭聲,就冷漠地聽著。
見顧星沉沒反應,那邊有些失落:“星沉,爺爺很想你,你回來吧。我們費家現在就剩你一個孩子了……”
顧星沉忽然覺得好笑,所以很冷地笑了:
“當年,讓我永遠消失的是你們,現在你們的後人出意外死了,又要我回去……”
“嗬,費老先生,您不覺得這種做派愚蠢又做作麼?”
那邊的老人無話可說,他當了一輩子的官,雖然退休,但官威還在。
老人聲線繃得很緊:“星沉,不管你姓什麼,也不管你多不屑我們費家,你的血肉,你的臉,就是斬不斷的聯係。你再嫌棄生父,但血緣始終不會改變,你是良山的兒子,不是我們強求你,而是這本來就是客觀事實,所有人都會這麼認定。你何必做無謂地掙紮……”
那邊沒有說完,顧星沉就掛了電話。
十指插在發間,他揉了下疼痛的頭。最近,抑鬱又有些複發的趨勢……
他到窗前透了下氣,翻開手機的新聞APP。裡麵有幾篇報道,是關於費良山禽獸事件後續的。上次醜聞爆發,卻始終沒有當事人出來正麵控告。
這個星期,那些被侵犯的女子,都站了出來,聯名起訴,並且指控費良山背後有大樹撐腰。
費家的報應,大概要來了。
幾年前,費良山的兩個兒子就車禍身亡,現在,身後大樹似乎也要被撼動。
真的是報應不爽吧……
顧星沉又點了根煙,最近他抽得比較凶。斯文的男人,抽煙的樣子也端正,隻是神色有些頹廢冷漠。
透過香煙霧氣,顧星沉看了眼在雨中褪色的城市高樓。
然後,給秘書打了個電話:“一小時後的會議取消,我有事要離開。有突發事件找高奕。”
車輪,在馬路上滾起水霧。
黑色寶馬在雨中的高速路狂奔,雨刮器,在拚命地刮著。
但雨很大,玻璃依舊一片模糊,路況危險,顧星沉卻無所謂,並不減速。
到了N 市,雨小很多。
顧星沉撐著柄黑色的傘,在母親顧馨萍的墓碑前停步,蹲下身,把白菊花放在墓前。
“媽。兒子來看您了。”
顧星沉嗓音在細雨的犀利裡,很輕,溫柔裡也有種冷。“他估計快坐牢了,您在地下也可以稍微瞑目了。”
一陣時間的沉默,顧星沉開口:
“有一句話,兒子一直沒有跟您好好說過。”
他頓了下。
“對不起。”
“是他,和我,一起毀了你。”
費良山快遭報應了,他一邊快意,又一邊……隱隱沉痛、罪惡。
他快意的對象,是他生父。
多麼的諷刺。
顧星沉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存在。他一直,不是個很好的人,從根開始,就是腐爛的。
衣冠禽獸,強.奸犯的孩子。
誰會喜歡跟這種人.渣的後代,在一起……
幸好,許罌並不知道。
要了她的男人,骨子裡是這樣不堪……
顧星沉在墓地呆了一會兒,然後聯係了兒時的朋友蘇野,蘇野在部隊,家裡隻有安小純母子在家。
他帶了些禮物過去,走了一趟,再回到C市,已經淩晨。
顧星沉把車開進車庫,停好,等電梯的時候垂著眼眸,
一日勞累,顧星沉精神有些頹,沉著步子從樓道往家門的方向走,卻徐徐停下了步子。
現在,是淩晨1點16分。
他的家門口蹲著個戴口罩的女人,抱著膝蓋,看起來很纖瘦。
她靠著牆在睡覺,似乎很累。
旁邊是一杆行李箱。
顧星沉胸口騰起細浪,心潮翻湧。
有些……懷疑自己眼睛。
或者,隻是誰認錯了家門,誤坐他家門口了。
顧星沉拉開步子走過去,蹲下身,撥開女人故意遮擋臉的發絲,取下她的口罩。
漂亮濃麗的臉蛋,立刻毫無遮掩,暴露在樓道鵝黃的燈光下。她有如瓷的肌膚,整齊卷翹的睫毛,還有不點而朱的櫻唇。
許罌悠悠轉醒,眯著眼睛嘟嘟囔囔抱怨,“你去哪兒了顧星沉,怎麼才回來。快等死我了~”
顧星沉心緒複雜。“許罌,你……”
他穩了下呼吸,“你來找我?”
“不然呢!”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顧星沉那麼聰明的腦子竟有些空,看著女人,失去了判斷能力,不能相信眼睛。
“好囉嗦啊你……沒見過你這麼娘的男人,快點啊。”
許罌坐了一天山路車,顛簸得累,困得睜不開眼,又等那麼久,十分的沒好氣。
減肥吃得少,渾身發冷,許罌迫切需要點溫暖,所以扯下掛耳朵上的口罩後她傾身靠過去,鑽進男人的懷裡。
她哼哼唧唧:
“好困。”
“你快把門開了顧星沉。”
“我真的……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