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幽靜, 放著一點鋼琴樂。
顧星沉拉開椅子坐下, 桌子對麵,金宇摘下墨鏡。
兩個人,視線隔著薄薄熱氣對上。
顧星沉:“想必大明星的時間比我的值錢, 有什麼事情, 請直接說吧。”
“我的時間, 哪有華爾街精英的時間值錢。”
金宇把玩著墨鏡, 有些戲謔, “幾分鐘玩兒死個公司。你這種人才是真的可怕,顧星沉。”
顧星沉沒說話,仿佛對方說的並不是自己。
“不過天下沒有完美的人, 也沒有完美的事。你厲害、優秀, 同樣, 弱點也明顯。”
金宇頓了下, “費良山的事鬨這麼大,你日子不好過吧。私生子洗.錢的消息網上傳得沸沸揚揚,你也逃不過警.方盤查。”
咖啡杯擱下的時候, 有清脆的一響,打斷了金宇的話。
顧星沉垂眸, 拿起鑷子夾了一塊糖在自己咖啡裡:“無中生有。我無所畏懼。”
金宇舔了下牙齒,笑了下,“好。那這個, 總是真的吧。我從狗仔哪兒截下來的。”
他把自己手機推過來, 但顧星沉並沒有接的打算, 金宇做了個請的動作。“和你有關,也和許罌有關。”
顧星沉才拿起手機。
手機顯示是照片,偷拍的。
地點是車庫,一個是許罌,另一個男人,隻能看見側麵。
顧星沉眉頭動了下,認出是自己。
往後翻,還有些照片。
最後一張,是篇爆料通稿的截圖,題目是:
一丘之貉,許罌與禽獸父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
陽台外,夜色落下。
老貓在旁邊的沙發上,蜷成團睡覺。
顧星沉取下眼鏡放在茶幾的盒子裡,閉目揉了下鼻根,些許疲憊。
指間夾著香煙,白色的煙和他手背肌膚的顏色很接近。
雖然白皙,但男人的手,輪廓很剛勁。
下午金宇的話,還在他耳邊盤旋。
“她是公眾人物,跟這種敏感齷齪的事攪在一起,誰還敢找她拍戲上節目。”
“不過,興許正中你下懷,你不一直不喜歡她混娛樂圈?”
“感情好,這稿子發出去,許罌就真混不下去了。”
“你會毀了她,顧星沉?”
“你配不上她,你自己也知道……”
許罌回來的時候有點晚,她推開門,邊左腳蹭右腳的換鞋,邊跟經紀人Mason打電話。
白天錄節目碰到徐媛媛,對方暴瘦,歇斯底裡,跟她在後台發生了點衝突。
“我安全到家了。”
“嗯,沒事,她要敢弄我,早就動手了。”
門口的聲響,打斷了顧星沉對通稿上那些肮臟字眼的回憶。
他看過去,許罌恰好抬頭,視線相接,許罌對他眯了一隻眼睛,不正經地笑了下。
“好了不說了,我這忙。”
許罌摁掉電話,把鏈條小包往沙發上胡亂一丟,在顧星沉旁邊坐下:“咋了,這麼深沉?”
顧星沉打量她。
“我的深沉boy。”許罌伸出白嫩的雙手,捧起顧星沉偏清瘦蒼勁的臉頰,搓,“你安靜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好乖哦,顧星沉。又娘又乖又Man。”
這樣調戲個男人實在有點過分了,顧星沉皺眉。
他的眉不算很濃,但一根根毛發長得很黑、很整齊,肌膚底子又好,看起來很乾淨。
他說:“玩兒我就這麼開心麼,許罌。”
許罌適可而止,免得惹怒他。
“還好啊。”
她樣子有些欠,紅唇笑得彎彎,翹著二郎腿靠著沙發打量顧星沉的表情,“喂,到底乾嘛這麼深沉。”又瞟一眼煙灰缸,“還抽這麼多煙,不是你乖寶寶的作風哦?”
然後傾身靠近,“是不是在考慮什麼時候答應我啊,嗯?好多天了,該給我答案了。”
側麵看過去,顧星沉的睫毛略長,但不算卷,隻有末梢一點上翹,鼻梁窄挺,看起來很有風骨。
許罌很想摸,但顧星沉表情有點冷,想想還是彆惹他。
“許罌。”顧星沉深深吸了一口煙,徐徐吐出,沒看她,“我想清楚了。”
“嗯哼。”
“我們……還是算了吧。”
許罌穩操勝券的微笑,緩緩僵硬,皺了眉。
“算了?算了是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顧星沉回應很慢,過了兩秒才再繚繞的白煙裡說,“我下周出國。”
“然後?”
“不回來了。”
“……”
許罌張張口,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太出乎意料。“你意思是,你要走,然後不想跟我在一塊兒了?”
男人不說話。許罌知道了,就是這意思。她手指伸到頭發裡揉了揉,整理了下思緒,明明是急躁的脾氣,但現在卻不敢輕易發脾氣,隻怕會繃斷最後一絲聯係,就沒有轉圜。
許罌整理了下思緒,拉顧星沉的手腕,讓他看自己,“你…認真的?”
目光相接。顧星沉聲音很淡:“嗯。”
“顧星沉,你敢說,你不愛我嗎?”
顧星沉垂下眼,看著地板上有自己影子。聲音很啞,徐徐說:
“愛。”
許罌靜靜地,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柔軟的喜悅在冒,但細品一下,又是變酸。
“但有一些東西,比愛更重要。許罌。”
許罌狠狠皺了下眉。“什麼?”
顧星沉長長吐了口氣,乾脆把煙在滿是煙頭的煙灰缸裡滅掉。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再拖泥帶水。
“你知道我無父無母,前途對我來說才有安全感。在國內當個小老總我不喜歡,我想做更多事。而且……我覺得我們倆性格也不合適。”
他說,“我還是喜歡……文靜、矜持一點的女生。”
“……”許罌失語,腦子有些空,眼睛略微發紅,聲音很輕:“顧星沉,你已經把我睡了……”
聽見許罌這句話,顧星沉長長呼吸了一下,似乎有些胸悶,“對不起。”
他喉結滑動:“這些,是對你的補償。”
許罌訝然地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黑色牛皮包,拉開拉鏈。裡頭幾張銀行卡,幾本房產證,還有些彆的股權之類的東西。
“顧星沉,你什麼意思!”腦子嗡一下,許罌呼吸發顫,輕輕咬牙, “給我的分手費嗎?還是陪睡小費?”
“許罌。”他皺起眉,似乎不滿她說得這麼難聽。
許罌把東西通通砸他身上,散了一地,“嗬嗬,你有我有錢嗎顧星沉,就這點你以為我看得上?!”
顧星沉純黑的眼睛,像不見底的黑洞,有陰天的鬱色和蒼白。他看著她眼睛:
“許罌,我隻有這些……”
--
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淩晨。
許罌把行李箱拉進來,在玄關打開客廳的燈,然後微微詫異:屋子很乾淨。但她完全不記得什麼時候讓人來收拾過。
思來想去,可能是經紀人做的。
可拉開衣櫃,裡麵也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