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喜歡這倆貨,自然也不喜歡他們帶自己的弟弟去耍流氓。
“你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
韓春雷說道:“我看你是飄了!還挺會裝的,逛了一天的百貨商場,沒時間吃飯,我看你是兜裡的錢謔謔光了,沒錢吃飯了吧?”
張喜祿尷尬地撓了撓腮幫子,嘿嘿乾笑兩聲,問道:“你咋知道的?”
韓春雷說道:“你要兜裡還有錢,你能這麼早回來?估摸著約人姑娘吃完飯,去看個電影,趁著電影院裡黑乎乎的,摸摸人小手,對不?”
“對啊,”張喜祿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突然一愣,瞪大了眼珠子,問道,“你咋知道的?”
韓春雷翻了翻白眼,笑道:“渣男耍流氓攻略!通常這年頭的不良青年都這套路。”
“你才不良年青,我和阿珍可是……”
“彆可是了,那是因為還沒泡上。等追到手了,吃乾抹淨了,你再說這話,我就信!”
韓春雷打斷了張喜祿的對天發誓,這世上的確有一見鐘情的,也許也有跳個舞就海誓山盟,非卿不娶的,但那個人絕對不是張喜祿。
喜祿是他重生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朋友,他比張喜祿自己都要了解張喜祿是什麼德性。
張喜祿被韓春雷這麼說,也不生氣,的確,他還真沒想過那麼遠的事,阿強教他的,追女把妹要趁興,至於海誓山盟的話,妹子信了就好,自己信不信不重要。
韓春雷言歸正傳道:“話說回來,明天我想去趟大華服裝廠,你那個阿珍能領我們進去嗎?”
“這個沒問題啊,我倆分開的時候,她還跟我說,讓我去大華廠找她玩呢。”張喜祿點點頭說道。
韓春雷嗯了一聲,“那就好,隻要有人能領他們進去轉轉,看看大華廠裡麵的情況就夠了。”
阿雄這事兒沒法幫忙,他還在尋思找什麼法子,沒想到張喜祿不務正業把個妹,居然還幫上忙了。
第二天一早,韓春雷和張喜祿就去了隔壁的赤勘村。
赤勘村和湖貝村相距不遠,正好趕上阿雄和阿強在一早在村口出巴士。
他倆坐著阿雄的私線巴士,在離赤勘村村口不遠的一個地方下了車,徒步走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的樣子,到了赤勘村的村口。
赤勘村也是一座曆史悠久的村子,元朝時,蔡氏祖先從東莞遷居,在赤勘村開基,迄今將近七百年。所以,赤勘村基本上都是蔡姓族人,村裡祠堂供奉的也是曆代蔡氏先人。
現在這個點正是開工上班的點,所以他倆走在村裡的路上,不乏看見三五成群的年輕女人拎著飯盒,往著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估摸著就是大華服裝廠。
很快,他們跟著女工人群,來到了大華廠。
一站到大華服裝廠門口,並非他腦海中那種高牆電網,裝著自動伸拉門的現代化廠房。一看這大華廠的外圍,更像是一座廢棄了的公社大禮堂,黃坷垃的土牆上還留著充滿時代烙印的標語,雖然白漆斑駁,但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三麵紅旗。”
“階級鬥爭,一抓就靈。”
“鼓足乾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
當然,最醒目的還是大門口豎著的那塊牌子大華服裝廠。
不過讓韓春雷注意的是廠牌左邊牆上那條標語,一看就是用黑墨新刷上去的,標語上寫著:
“解放思想,改革開放。”
這條標語字體方正,顏色醒目,和那幾條白漆脫落,顏色斑駁的時代標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一個舊的時代已經落幕,一個嶄新的時代已然開始。
當~當當~~
大華廠裡傳出打鈴敲鐘的聲音,馬上就要到點上班開機器了。
韓春雷看著廠門口,上班的女工爭分奪秒般湧入,一派欣欣向榮充滿著盎然生機之景,他情不自禁想起兩年後誕生於蛇口工業區的一句話,一句從誕生之初就充滿著爭議,最後被偉大總設計師點讚,後來被譽為蛇口春雷的話:
“時間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錢!”
張喜祿剛注意在人群裡找阿珍,沒聽清他講啥,大聲問道:“你說啥?”
韓春雷搖搖頭,岔開了話,問道:“你那個阿珍呢,是不是早就進廠了?”
“嘿,來了,在那呢!”
張喜祿指了指最後幾個姍姍來遲的女工,然後朝其中一個女工揮舞著手臂,高聲喊道:“阿珍,阿珍!”